杀,或被杀(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

贝拉第一次感觉自己要死了,不管是耗尽的魔力,撕裂的手臂,还是傅朝礼插在自己胸口的玻璃。

血腥味弥漫在四周,贝拉看着傅朝礼跨坐在自己身上,看到她高高抬起的手臂,以及毫不犹豫朝她扎下来的被傅朝礼自己的血液染红的玻璃碎片。

在剧痛传来的时候,被称为疯子的贝拉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傅朝礼没有扎到的自己的心脏。

难道是舍不得她,故意扎偏了吗?

贝拉心里不由得冒出这个自己都嗤之以鼻的猜想。

因为她能看见傅朝礼眼睛里的恨意,看起来像是傅朝礼没了力气,或是没有经验。

如果贝拉还能站起来,她一定会拉着傅朝礼的手,告诉她心脏的位置,亲自教她怎样杀死一个人。

在她见到傅朝礼在她梦里被杀死多次的时候,她就已经产生这样的想法了。

与其让自己的身体遍布伤痕,不如选择双手沾上血液。

眼皮越来越重,贝拉感觉自己的生命力随着胸口血液的流淌而消逝。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她从来没感受过。

没有马上就要死去的恐慌,在傅朝礼摇晃着站起身,没有回头看如同死尸一样躺在地上的她时,她只感觉到内心一阵凄凉的空虚感。

傅朝礼踉跄着走向远处,没有回头看贝拉一眼。

贝拉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血沫堵在她的喉咙处,让她不能再叫她的小姐回一次头。

在梦里杀死了她那样多次,还是头一次被这样反杀。

猎人和猎物身份的转换,反而让她狂热地兴奋激动起来。

心口好像被沉甸甸的东西压着,她在留恋着什么呢,还是说是执念?

但是她没有时间去想了,在卸力地闭上眼睛之前,她一直注视着的傅朝礼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有一个东西却从她身上掉落下来,躺在草地上发着光。

不知道什么原因,傅朝礼并没有在意,反而是贝拉再一次挣扎起来,她原本躺在地上的手挣扎着朝向那个方向。

在死之前,贝拉仍然迫切地想要拿着属于她的东西。

不管那是什么。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贝拉缓缓闭上眼睛,送了那么多人去死之后,她第一次投入了死神的怀抱——

阴冷,黑暗,她想要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再次得到。

久违的不甘心升起,贝拉不想死在这里。

她还有东西没有感受过,不管是从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还是追随着的自己的主人。

不甘迫使她再一次睁开眼睛,喘出一口气,空气中的血腥味好像比嘴里还要浓郁。

贝拉的眼睛眯起来,她的嘴角斜斜地扯起来。

死亡,也不过如此。

魔杖被那个小姐拿走了,贝拉不熟练地对自己用着治愈咒。

从来只会杀人的她,连用治愈咒都像是在折磨。

但是效果不错,也许吧,反正足够支撑贝拉缓慢地爬起来。

她的动作比刚才离开的傅朝礼还要摇晃,并且迟钝。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傅朝礼身影消失的地方,一枚闪着光的项链静静地躺在草地上,贝拉当然能认出来这是什么。

每一次见到傅朝礼时,她的脖子上都戴着的——时间转换器。

她有这样多的遗憾需要去弥补吗?正好,自己也有。

贝拉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项链,顾不上自己手上的血液将沙漏原本干净透亮的玻璃糊的模糊不清。

手指捻着旁边的机关,一圈,两圈……

血液的流失让她的脑子有点模糊不清,她只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内心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回到傅朝礼还在的时候……

一阵闪眼的白光闪过,贝拉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身后却传来了动静。

她听见自己疯癫的笑声,伴随着另一道略微沉重的呼吸。

贝拉转过头,正巧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傅朝礼又一次跨坐在曾经的“自己”身上,高高抬起的手里面紧紧攥着尖利的玻璃碎片。

可能是疼痛和紧张让傅朝礼失去了对背后动静的感知,她的目光只能看到身下的贝拉。

只需要杀死她——

只要能杀死她——

手腕被一阵温热圈住,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熟悉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让她心惊胆战。

竟然是贝拉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引诱语气。

“心脏在这里。”

如同鬼魅般恐怖的声音,傅朝礼的手被牵动着,准确地扎到身下那个贝拉的心脏处。

血液几乎是喷涌而出,溅在身下贝拉那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上。

傅朝礼突然有些不敢转头了,她的耳边传来一声满意的喟叹,那明明是贝拉的声音。

浑身好像失了力气,几乎要软下来,熟悉的痛觉从她心脏、骨髓处蔓延开来,是无声的钻心剜骨。

她的手被拉起,手心被玻璃碎片划出的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

柔软的温热贴过来,贝拉的脸从傅朝礼旁边出现,她原本就艳红的嘴唇因为亲吻了傅朝礼的手掌,而沾上了更加鲜艳的血色。

不知道为何出现的贝拉,引导着傅朝礼杀死了另一个贝拉。

惊惧和恐慌,还有浑身的痛楚让她浑身软下来,只能靠在身后贝拉的怀里。

傅朝礼只需要微微偏头,就能看到身边贝拉扯起的嘴角,那在她看来美艳到可怕的笑脸——

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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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