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您不也是孔家人吗?

孔胤植走到主位上坐下,似很是感慨般说道:“先祖乃万世师表,自前汉平帝册封先祖褒成宣尼公,历朝历代对先祖都有册封之举。”

“就是这大明朝,世宗皇帝也册封其为至圣先师。”

“再说我孔家,从汉高祖时就被朝廷封为奉祀君,至前宋仁宗有了衍圣公这个爵位。”

孔胤植说这些话的时候,孔兴懋也不插话,就那么静静的听着。

“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想要告诉你,无论这天地如何变色,我孔家始终都是孔家。”

“先祖的恩泽,我等后辈子孙还未享尽呢。”

说完后,孔胤植端起桌案上的茶盏,神情很是轻松的喝了一口。

孔兴懋眉头微皱,轻声道:“叔父,小侄看这次朝廷是打算动真格的了。”

“不只是三法司,就是礼部和吏部也都来了人,礼部来的还是左侍郎,南宗的孔贞运。”

孔胤植正在品茶的动作一滞,双眼瞳孔一缩。

“玉横公?”

“叔父,恐是来者不善呐。”

孔兴懋这话一出,孔胤植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京里那边怎么说?”

孔胤植放下手里的茶盏,

沉声问道。

“京里也没消息,玉横公那边小侄也着人去了,但……”

“哼!”

孔胤植冷哼一声,略一沉吟,才再次开口道:“那件事你都安排好了吗?”

“叔父放心,小侄都安排好了。”

孔兴懋躬身回道。

“行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叔父,小侄告退。”

孔兴懋躬身退出花厅。

等其走后,孔胤植对着门外喊道:“管家。”

“公爷。”

“让府上最近这段时间都小心些。”

“是,公爷。”

孔宪答应一声,也退出了花厅。

与此同时,孔贞运等人也已经抵达了临清。

“少宗伯,此案您怎么看?”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焦源清,走到甲板上,站在孔贞运身后,轻声问道。

孔贞运转过身,面无表情道:“此案的结果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焦源清神色一怔,旋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湛一兄,这次曲阜之行,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别的就不要管了。”

孔贞运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但焦源清这人,性格有些执拗,闻言正色道:“少宗伯,下官此次来之前,

总宪就交代过,务必将此案彻查清楚,将相关涉案人员,

尽数抓捕、治罪。”

孔贞运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对其问道:“看来湛一兄是有心里准备了。”

焦源清苦笑道:“说实话,这个案子还真没人愿意接,也就下官……算了,算了,不说了。”

“不说下官,就是刑部、大理寺和吏部那三位,也都是满心的不愿意,要不怎么这么天都不来拜见呢?还不是担心被士林唾骂吗?”

孔贞运笑道:“你呢?湛一兄就不怕招惹天下的读书人?”

“您不也是孔家人吗?”焦源清回了一句。

孔贞运神色一滞,旋即笑道:“湛一兄说得不错,本官也是孔家人,是孔圣嫡传!”

说着,孔贞运的眼神变得深邃,幽幽道:“有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先祖蒙羞,本官此来一是明朝廷法纪,二是正孔家门风!”

孔贞运的语气很是平淡,但焦源清却是听出了一股坚决的意味。

官船沿着运河一路南下。

……

兖州府衙。

朱统鉓听完黄泽达的禀报后,脸色一沉,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旋即猛地睁开双眼,沉声道:“当真是自寻死路!”

“你立即连夜审讯曲阜县丞和主簿,本官怀疑这案子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现在刘之纶死了,他们倒是一推二五六,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一个死人的身上,想着就这么蒙混过关?痴心妄想!”

“府尊,这里有一封刘之纶的遗书,您看看。”

朱统鉓接过遗书,快速的浏览完后,心里的怒意更盛了。

“荒唐!简直是荒唐!”

“他刘之纶一个人可以做这么多事?”

“审!给本官好好审!”

“在朝廷的钦差抵达之前,本官要拿到一个结果!”

“是,府尊!”

兖州府大狱。

“林泽川,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泽达看着面前,脸色有些发白的林泽川,语气有些冰冷的问道。

“大郡宰,什么究竟怎么回事?县尊的事,下官是真不清楚。”

“林县丞是什么时候进的曲阜县衙?”

黄泽达的语气变得舒缓了一些。

林泽川想了想,才回道:“下官是天启四年到任曲阜。”

“天启四年,那也是老人儿了,当初的知县还是孔兴懋吗?”

“大郡宰,下官和孔知县可并没有什么私交。”

黄泽达笑道:“林县丞何必急着澄清呢?”

“你二人好歹也一起共事四年多,就算是有些私交那也是人之常情。”

林泽川却是面色严肃道:“大郡宰,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现在谁不知道刘知县勾结孔家,编造假账,将原本应该是孔家的税额,转嫁到普通百姓身上,还涉嫌偷税漏税。”

“这在眼下的大明,罪过可是不小,您可莫要害了下官。”

黄泽达听他这么说,

也没有和其继续聊下去的兴趣,语气重新变得严厉起来:“林泽川,你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对知县和孔家的事,下官着实是不甚清楚。”

黄泽达听他这么说,当即起身,对身后的差役道:“将林县丞带下去,好生招待,让其好好想想。”

“卑职领命!”

四名差役大声领命后,就将坐在那里的林泽川给架了起来。

“大郡宰,下官当真是不知呀,还请您明鉴!”

林泽川当即有些惊慌失措的大神喊了起来。

黄泽达没有再搭理他,只是对那四名差役挥了挥手。

从林泽川这里没有任何的收获,在孟德森那里,黄泽达依旧是无功而返。

听着牢房内传出来的惨叫声,黄泽达面色阴沉,在外面不断的来回踱步。

他很清楚无论是京里的钦差,还是布政司、按察司,不日就会抵达兖州,在此之前如果自己没能审出什么的话,自己和府尊,定会被朝廷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