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您这位晚辈可是精明的很呐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未睡的黄泽达,不顾云雾迷蒙的天气,手里拿着供词,火急火燎的来到了中堂。
“府尊,这是供词,您看看。”
黄泽达一脸兴奋的,将手里有着林泽川和孟德森两人画押的两份供词,交给了同样精神有些疲惫的朱统鉓。
看过两人的供词后,朱统鉓抬头看了眼黄泽达,语气中无悲无喜道:“你怎么看?”
“府尊,这件事一定没有这么简单,但……”
黄泽达也收敛起脸上的喜意,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朱统鉓也没追问,而是将手里的供词,递交给同知诸葛羲。
“基画兄,看看吧,一个管事,竟然也可以坐下这么大的事,真当我等都是傻子了?”
朱统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不屑和讥讽。
诸葛羲看完手里的供词,抬头对朱统鉓道:“毕竟是庞然大物,下官看此案也就到这里了。”
朱统鉓咬牙道:“瞒报田亩,隐匿户口,偷税漏税,还害死一名朝廷命官,一个管事就想将这件事遮掩过去?”
“府尊,以下官看还是等朝廷钦差来了,将此案交给他们吧。”
诸葛羲摇了摇头,继续道:“兖州府可动不了他们,就算是山东布政使司,轻易也不会招惹他们家,府尊以为呢?”
“罢,罢,那就等等吧,左右不过就是这两日了。”
朱统鉓也很是无奈。
莫说是这个时代,就是在后世,孔家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想要调查孔家,还是真不是他们兖州府就可以的。
将两份供词重新交给黄泽达,朱统鉓郑重其事道:“保护好卷宗,更要保护好那两人,万不可出了岔子,等朝廷钦差到了,将人转交给他们吧。”
“是,府尊。”
“下官告退。”
……
时间很快就来道了三日后,孔贞运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兖州府。
看着城门口的众人,孔贞运等人也都纷纷走下各自的车驾。
已经荣升山东做布政使的刘若宰、山东按察使管邵宁,领着朱统鉓等一干兖州府官员,见到钦差仪仗,赶紧迎了上去。
“山东布政使刘若宰,见过少宗伯。”
“下官山东按察使管邵宁,见过少宗伯。”
“下官……”
孔贞运等人也都赶紧给对方回礼。
虽然己方是钦差,但大家的品级相当,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孔贞运也不好拿乔。
官场就是一个名利场,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他们这些人自是清楚的很。
双方见礼后,孔胤植也带着孔家一帮子人,迎了上来。
走到距离孔贞运几步远的地方,孔胤植就大礼参拜道:“祖孙拜见叔祖!”
孔家的其他人,也都齐齐跪地,对孔贞运叩首。
一时间,兖州府城门口的百姓和士绅们,尽皆议论纷纷。
孔贞运双眼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一旁的刘若宰,经过这几年的官场熏陶,也已经是成熟了不少,见状赶紧上前一步,亲手扶起孔胤植。
“衍圣公这是何意?孔侍郎这次来山东,乃是以钦差的身份来的,就算是要建立,也得是向您这位衍圣公见礼不是?”
孔贞运也赶紧拱手道:“下官礼部左侍郎孔贞运,见过衍圣公。”
孔胤植赶紧上前,一把拖住了孔贞运,语气中不无埋怨道:“叔祖这是作甚?您乃是长辈。”
“家礼那是私下的事。”
孔贞运意有所指。
有了这么个插曲,孔贞运等人也就没在城外多待,在朱统鉓的引领下,一行人一路没有耽搁的,就来到了兖州府衙。
兖州府衙中院正堂。
孔胤植这位衍圣公,和刘若宰两人,分别坐在了堂内的左右首。
“叔祖一路辛苦,晚辈已经为叔祖,以及诸位钦差安排好了行辕,还叔祖和诸位莫要嫌弃才是。”
孔胤植仗着自己衍圣公的身份,当先开口。
焦源清闻言,当即就要开口拒绝,自己一行人就是来调查孔家的,如果住进孔家安排的行辕,那还怎么查?
不过,孔贞运却是在他说话之前,率先开口了。
“衍圣公好意,那下官就愧受了。”
听孔贞运竟是答应了下来,堂内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叔祖言重了,您到了山东,就是到了家,晚辈安排这些都是应该的。”
“咳咳咳……”
一旁的刘若宰听孔胤植这么说,有些不满的轻咳了几声。
孔胤植忙是开口致歉道:“刘藩台,是本公孟浪了,还请藩台勿怪。”
“衍圣公,下官等要商议案情,您看……?”
刘若宰没有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而是下了逐客令。
你孔胤植是衍圣公不错,但并没有官职在身,又是案件的当事方之一,这个时候该回避了。
“藩台说得是,那本公就先告辞了。”
孔胤植依旧是满脸笑意,让人很是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下官等送送衍圣公。”
刘若宰也站起身,对其他人招呼了一句。
众人将孔胤植送出了府衙,正欲恭送其离开,却见孔胤植忽的停下脚步,转头对众人道:“藩台,叔祖,本公在这里也表个态,这件案子无论涉及到府上的谁,孔家都绝不姑息!”
“衍圣公高义。”
刘若宰笑着回了一句。
看着对方的轿子远去,刘若宰转身对身侧的孔贞运道:“少宗伯,您这位晚辈可是精明的很,城门口这么一出大戏,演的着实漂亮。”
“这下子,整个兖州府都知道了,朝廷这才派出的钦差,是孔家的长辈。”
孔贞运深吸一口气道:“让藩台见笑了。”
“少宗伯言重了。”
一行人重新回到府衙,刚一坐定,焦源清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对刘若宰问道:“刘藩台,曲阜刘之纶现在何处?下官等能否现在就提审?”
刘若宰摇了摇头,看向了朱统鉓,示意对方出面解释。
“好叫诸位上官知道,曲阜知县刘若宰已经悬梁自尽。”
“什么?”
“怎么回事?”
焦源清和刑部郎中两人皆是面色一惊。
就连孔贞运也是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