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禁之王发条橙之梦

第255章 谈心

第255章谈心

“.—岑老师,你可不要乱来哦。”

姜云湄眨眨眼。

“这屏障能挡下雨棠的攻击,却大概挡不住你的拳头。”

“你在想什麽。”

岑冬生失笑。

“我只是———稍微测验一下这东西的强度罢了。”

他曲起手指,在那透明的屏障之上轻轻一弹,荡起了圈圈涟漪。

在姜云湄将《无有障碍》掌握到拥有自保能力的境界之前,如此智能且方便的禁物无可替代。

既然能挡下宋雨棠的进攻,那挡下大部分的申等鬼怪和咒禁师不成问题;而要是真的倒霉到遇见凶煞等级的突袭,“连山六交鉴”只要能撑上一段时间,岑冬生一定会赶过来

说到底,不让姜云湄这样有着巨大成长潜力的珍贵人才单独执行任务,这才是关键。

这时,他注意到姜云湄的眼神一时有所变幻,还在不自觉地轻身叹息。

“你啊,怎麽又开始叹气了?”

“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姜云湄的声音渐渐变低。

“你猜我为什麽要特地绕开雨棠来和你汇报?因为我有注意到,她在看到自己的能力无法打破甲等禁物的时候,表情变得更失落了。”

“是吗?可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连山六交鉴是甲等禁物,如果挡不住同为甲等的《天雷无妄》,这才有问题,雨棠她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况且,宋雨棠的能力优势不在于单纯的破坏力。她所释放的雷电固然迅猛,

但《天雷无妄》的真正特色是速度一如今她的第三异能已经逐渐觉醒,能将自己的手脚化为雷电延伸,而彻底掌握的标志则是能全身元素化,从而获得无以匹敌的非凡速度;以及,能驾驭这份速度的“超反应”。

姜云湄刚才说过,她是在“动脑子”的情况下,才发现这件禁物能被开发出自动防御反击的功能。换成普通咒禁师来操纵连山六交鉴,大概率就在第一时间被得手了。

而反过来说,云湄本就是特等咒禁师候选人,去操纵一件申等禁物抵挡另一位甲等咒禁师的进攻,挡不下来才奇怪。

咒禁师的世界很不讲理,某种意义上又很有道理:阶位往往就是一切。

“知道归知道,但她一直在我们身边,亲眼看着差距越来越大——-以前,她起码战斗力比我强,还能保护我,现在我有了护身用的禁物,我觉得她难免会产生『自己很没用”之类的想法。”

话说得倒是直白。

姜云湄不是头一回向他表述这种担忧,

她好像特别在意宋雨棠最近这段时间的心理状态。不知道是不是男女间对待事物的看法不同,他不能完全理解。

岑冬生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告诫一句一一不是针对雨棠,而是对眼前这位爱操心的学姐。

“你不需要一言一行都在意雨棠的看法,她没那麽脆弱。老是顾虑他人的心情,只会让沟通与行动都变得束手束脚。”

““没那麽脆弱”—是吗。”

姜云湄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似乎并不赞同。

“虽然这支队伍是你亲手拉起来的,但你好像并没有考虑过队友的搭配问题,只是因为和你比较相熟,所以就叫过来了”

“那麽,假如雨棠她某一日承受不住压力,还是趁早与我说明,然后离开这支队伍会比较好。”

女孩顿时壹了一下。

“不至于说到这种程度吧——

“你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你就去告诉师父吧,让他来处理,乾脆让他把我踢出队伍。”

不知为何,宋雨棠那天晚上乾脆利落的回覆,在姜云湄的耳畔响起。

似曾相识的话语。

这对男女,真不愧是师徒俩,连拒绝她继续纠结的风格都如出一辙。

他们的态度是如此清爽,倒是显得自己很不乾脆。女孩心想,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希望这支队伍能一直延续下去吗?

姜云湄有熟人,有算是朋友的人,却从没有结交过能称得上知心好友丶可以无话不说的夥伴。

天性使然,她就算是在自己的父母面前都会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扮演着他人所期待的角色。

与宋雨棠和岑冬生的结交,是她对过往人生做出的最大一次反抗,并且成果斐然。

她见识到了崭新的世界,拥有了足以视社会规则的全新身份,也是第一次真情实感地投入到某件事中去在咒禁师小队的日子短暂而快乐,所以她不愿意放手。

“我当然不会说,是因为雨棠不会这样做。”

姜云湄听见男人的语气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可恶。

“她比你更适应咒禁师的身份,你的心态还没有从普通人的世界转变过来。

3

“是吗.”

姜云湄陷入沉默。

“可能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我比你更容易接受这种事。”

同样是那天晚上听到过的,熟悉的话语。只不过,这一次是从姜云湄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她当时这样说,是因为与特等咒禁师相比,她们的力量过于薄弱,所以才不看好学妹的恋情;

但现在的姜云湄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件事上投入了过多的注意力,明明一直以来都是旁观者,心态却比当事人还要复杂。

眼前的岑老师不知道这件事,但不论是否知情,他的态度向来是乾脆利落的—

咒禁师的世界,可能真的容不下这种男女之情;而从学妹那个夜晚的表现来看,她说不定真的比自己更清楚。

所以。

所以问题难道真的出在我身上?

“我不是责怪你,云湄。”

岑冬生温声安慰道。

“你不是不清楚,你只是太在意她的事。对你来说,雨棠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姜云湄无言以对,觉得很不甘心,她不爽的点在于,他居然说得竟完全没错,展现出了对人际关系洞察力敏锐的一面。

明明完全没意识到雨棠对他的感情还以为是个迟钝的家伙呢。

她只好换了个话题。

“那对你来说,这支队伍现在的构成,究竟有何用意呢?难不成只是为了所谓的『三才原则”?”

“这个嘛——”

岑冬生想了想,回答道。

“我需要你的能力来辅助,但我会遇上全身心战斗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拜托可靠的夥伴。”

“所以,在你心中,雨棠从一开始真的只是为了保护我而存在的—”

“是的。而在实战中,我发现她那惊人的神经反应速度,与你的配合度确实很高。有她在,我就真的不用担心你们俩的安全了。”

岑冬生以前就有过猜测,这两人既然是学姐丶学妹的关系,又都是协会的名人,刻意隐瞒关系,反而证明她们上辈子关系就很密切。

宋雨棠大概率就是秘书长身边的得力助手。

只是在这一世,她们俩的组合变成了围绕在他身边,以自己为主的队伍。

“你觉得不公平吗?但我认为队伍就是每个人都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而不是非要比较谁的功劳大。还是那句话,要是雨棠不愿意,她会与我说的。”

岑冬生看了眼窗外,发现钟乳石的光芒从“阳光”转变成了“月光”。

“已经晚上了,准备回去休息吧。”

姜云湄觉得自己还有话没说完,下意识地劝道:

“稍微再聊会儿天吧。还是说,你要回去陪别人?”

她连语气都带上了一丝幽怨。

“那倒不是。”

岑冬生笑了起来。

“你要想聊,我们就接着聊。否则你又要阴阳怪气,抱怨我不关心队员的心理健康了吧。”

他指了指走廊上的桌椅。

“我们坐下来谈。”

隔着玻璃桌,和放在桌上的两杯不断添上水的热茶,男女间的对话,一直持续到深夜。

像这样深入人心,敲开心怀的交流,岑冬生与知真姐丶和伊清颜都有过,而且往往还伴随着令人印象深刻的行动。

和队友们可能是有些缺乏互动,主要是没这个机会。但以后补上就好了,岑冬生想。

“你要说雨棠在队伍中的定位尴尬,我不是没有察觉到;你问我在不在意她的想法,我当然也很在乎。只是有的问题很难在当下解决,总不能说我们身为『特等咒禁师候选人』这件事本身是错的吧?”

这支队伍中,谁都不是那种多愁善感丶个性软弱的人,所以,要是有人哪一天产生“被抛下”的感觉,那根源只能是在现实。只要现实状况没有改变,情况就得不到好转。

“”—当然,的确有能从根本上扭转的方法。”

岑冬生有过犹豫,但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那就是让她成为与我们一样的人。”

“我也这麽想过。”姜云湄叹了口气,“但岑老师之所以从来没提,是因为太过困难了吧。”

“是的,我无法保证能实现,这世上也没人能给出这份承诺。”

特等咒禁又被称为“最上位咒禁”,这世上不存在比它更强大的“物”。

而所谓的祖,是通过结合复数“最上位咒禁”来打破天地咖锁的存在,此为人注定比物更胜一筹的证明。

只不过,就算是他们,都无法批量复制这个级别的力量奇迹有大有小,但每一份都独一无二。

“我只能说,愿意尽力而为。”

“这句话,你直接与雨棠去说,效果会更好。”

“我不想承诺自己不能做到的事。”他说,“给予人希望,吊着人胃口,却迟迟不愿意实现,这才是最伤人的做法。”

姜云湄没有回答。她低下头去,抿了口热茶。忧郁昏暗的灯光,微微照亮女孩默不作声的侧脸。

“而且说不定,她并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而是自有机缘。”

上辈子的宋雨棠没能做到,但这回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一个人能否解除到“最上位”的力量,似乎与冥冥之中的命格有关,但这并不意味命运本身着是无法改变的,岑冬生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还有种猜测,可能只是每种特等咒禁都特别挑剔,需要满足条件才会出现在适格者的面前。

作为天地间最神秘丶最庞然的力量,几乎只在这个时代现身。甚至有人将它们的诞生与灵气复苏联系起来,认为后者的出现是因为天地秩序的破碎;而那些秩序的碎片,就是特等咒禁的源头。

无论是真是假,从他这个重生者的视角来看,人类目前对这份力量的了解,

还远远未达到尽头·

*

在那之后,岑冬生又在鬼市呆了近一周的时间。

某一日,天宝阁阁主岳思翰主动上门。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与超工委的成员积极交流,连带着与岑冬生的关系变得熟络起来。

“马上就要过节了。”

他笑呵呵地向青年说。

“正值重建事宜暂告段落,我们打算好好热闹一番,到时候,请您和您的夥伴们务必来捧场。”

“十一月的节日?”

“是我们鬼市自己的日子。您知道『放河灯”吗?”

“我记得那种大型寺院里,孟兰盆节举办水陆法会的时候,僧人会在池子里放河灯。古人们会用这种方式悼念死者。”

“对,算是自古以来的习俗,泰国那边还有类似『水灯节』。”岳思翰说,“而我们要办的,是山阴鬼市建立的纪念日。”

“..—你们倒是蛮讲究的。

这段时间在山阴鬼市的生活,岑冬生觉得这群人不论实力如何,是真的有在精心打造自己的地盘,细节处十分认真,警如专门做了昼夜的区分,仿古风格的建筑,鬼市内的街道丶地下河上的摆渡人都颇有氛围,还有随处可见的纸人之类的。

“挺好,就像旅游到了某地,参加当地的特色节日一样。”

岑冬生心想。

不过,说到“旅游”————·

他想起了与妹妹的约定。

最近这几天风平浪静,除了和队友们谈谈心,与姐姐大人亲热之外,他过得很悠闲,没有再出现新的敌人和阴谋,这不正是实现承诺的好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