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

    富丽堂皇的城堡宫殿,无一不精致的装饰和华贵的花草树木,处处都在彰显着皇室的尊贵。


    洛斯贝尔出身贵族,打小看着贵族大人们虚与委蛇地交际应酬。


    打肿脸充胖子和见人下菜碟的场面可谓是司空见惯。


    她无比了解贵族们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以极不喜欢这种氛围环境。


    越是金碧辉煌的所在,就越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踏出皇宫大门的一刹那,洛斯贝尔才觉得胸腔内被抽走空气的呼吸变得畅快几分。


    她轻呼出胸口沉闷的空气,抬起手腕正思索着利用通讯器呼叫一辆汽车回家。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马叫声。她闻声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目光。


    皇宫一侧停放着许多机械马车。顾名思义,是仿造早期马车造型制作的由机械仿真马牵引的交通工具。内里是金属机械的仿真马没有生命,却因为被输入了程序,也能发出和真马一样的马叫声。


    随着一声马叫,一辆机械马车驱动。


    从车厢狭小的方玻璃里,映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侧脸。


    洛斯贝尔毫不怀疑车里坐着的是一位贵族。


    在这个科技相对发达的时代,人们几乎不再利用动物作为劳力。


    甚至,你只能在富庶的人家看到鲜活的宠物。毕竟,电子宠物更省心也更省钱。


    这种复古的机械马车尤其受贵族们的青睐,乘坐一次的价格更是不菲,需要两块星币。


    而两块星币,可以是贫穷人家一整个星期的开销。


    有时候,洛斯贝尔觉得这个世界出奇地矛盾,越是看起来落后的东西反而越是昂贵。


    明明街上随处可见无人驾驶的汽车,效率也远比这滑稽的机械马车要快得多,达官贵族们依旧会选择花大价钱去乘坐。


    但洛斯贝尔很了解贵族们如此选择的心理。贵族们不缺钱也不缺时间,乘坐机械马车就为了显耀他们的财富和身份。


    兴许坐在马车中的贵族会暗暗心想,巴不得马车再走得慢一些,让路边的平民们都投射来艳羡的目光。


    洛斯贝尔淡淡地收回视线,利用手腕上的通讯器快速地呼叫了一辆无人驾驶汽车。


    不到一分钟,银白色的汽车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从皇宫到卡佩家府邸,开销不过十二卢币。


    听到开门声的管家朝门边走去,管家林德恭敬地向她颔首。


    “小姐,您回来了。”


    洛斯贝尔注意到他的手上端着三个茶杯,其中一杯是她姐姐最喜欢的玫瑰花茶。


    这个家里,除了母亲与姐姐,没有人会喝玫瑰花茶。而她的母亲,如今已经过世,家中只剩下一个会喝玫瑰花茶的人。


    “姐姐回来了。”洛斯贝尔的语调轻快。


    她的心中已有答案,还是出口问了管家,以验证她的猜想。


    管家微笑着点头:“是的,大小姐刚回来。”


    洛斯贝尔还发现,管家只准备了三杯茶,另外两杯是红茶。


    据她了解,她的姐夫不喜欢喝红茶,每次来家里,管家准备的都是咖啡。


    家里习惯喝红茶的,是她的父亲以及弟弟。


    了然之后的洛斯贝尔跟着管家到了客厅。


    果不其然,在客厅她看见了独自归家的姐姐,正和父亲弟弟面对面坐着。


    “父亲。”


    守礼的洛斯贝尔先向父亲打了招呼,然后才将目光转向姐姐。


    “艾尔莉丝。”


    对照向父亲问候时语气的尊敬,洛斯贝尔对姐姐艾尔莉丝说话要更温柔几分。


    艾尔莉丝是位柔弱美丽的omega,也是三个兄弟姐妹中音容相貌最像母亲的一个。


    母亲因病离世后,洛斯贝尔跟姐姐的关系最为亲近。


    “洛斯贝尔,你回来了。”


    闻声抬头的艾尔莉丝朝她露出浅笑,声音甜美温柔。


    “听说你今日去皇宫面试皇太子秘书的职位了,一切还顺利吗。”


    洛斯贝尔没有立即回答,因为她察觉到姐姐的眼眶还透着不自然的红,仿佛是刚刚哭过。


    她不禁压低眉头,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姐姐,是伯温欺负你了吗。”


    洛斯贝尔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其实她早就发现,曾经都会陪着姐姐归家的姐夫,这一年来卡佩家的次数变得屈指可数。


    能让好性子的姐姐难过的原因,除了这段非她自愿的婚姻,洛斯贝尔想不到其他。


    三年前,艾尔莉丝嫁给了比她年长六岁的富商alpha,伯温。


    伯温只是个平民,照常他是娶不到伯爵家的长女作为妻子的。


    但卡佩家是没落的贵族,是陷入平川的瘦虎,除了空有贵族的身份,内里早已虚空。


    卡佩伯爵虽然是个alpha,却是个精神力只有B级的普通alpha.


    如果不是有伯爵的名头,卡佩伯爵根本不可能成为上议院的议员。


    然而,议员工作的工资不足以支撑贵族的日常开销。为了维持贵族的生活和在外的颜面,卡佩伯爵只能将自己的omega女儿嫁给只是平民的alpha富商。


    艾尔莉丝的婚姻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一场交易。


    艾尔莉丝拥有出众的美貌,又是一位贵族omega,想要求娶她的人当然是大排长龙。


    起初的伯温在追求艾尔莉丝时也是真心诚意,小心讨好。伯温的深情和大方感动了卡佩伯爵,他从女儿的众多追求者中挑中了伯温。


    天真的卡佩伯爵自以为将女儿“下嫁”,只是平民的伯温断不会轻慢了女儿,却不想会有如今的结局。


    这场交易,双方皆有受益,但更大的受益者绝对是伯温。


    穷人想要变得富有,富户想要拥有权势,权贵想要专权,专权者想要好名声。


    世道如此,伯温利用伯爵女婿的身份跨越了阶级,赚得盆满钵满,又反过来掐住卡佩家的软肋,变得更加自大。


    没想到妹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异样。


    被戳破了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表象,艾尔莉丝瞬间又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欲坠不坠。


    omega的情绪本就比beta和alpha更敏感。


    委屈涌上心头,艾尔莉丝拿帕子擦拭眼角溢出的眼泪,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


    “姐夫出轨了。”


    一旁的弟弟米洛斯突然出声,语气平静。


    米洛斯也是beta,对于姐姐被出轨的事实,他其实没有过多的悲伤。但平静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自己的姐姐,他很清楚家里的开支大半来自姐夫的资助。


    一边觉得姐夫可恨的同时,他也觉得眼前的情况为难。


    如果他出于情理去劝自己的姐姐和姐夫离婚,那卡佩家族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理智与感性的拉扯,米洛斯无法给出合适的建议,于是说完便沉默了。


    显然,艾尔莉丝也明白这一点。


    为了家族,她不得不忍受背弃自己的丈夫。


    泪水控制不住地簌簌地从艾尔莉丝的眼角滑落。


    姐姐隐忍的啜泣声变成紧缚洛斯贝尔心脏的绳索,将她的心脏束缚得沉重。


    洛斯贝尔的眉头锁得更紧,期盼的眼神望向不说话坐在中央的父亲。


    “父亲……”她期盼父亲能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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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姐姐离婚的话来。


    在帝国律法中,omega拥有绝对的择偶优先权。


    无论是在结婚时可以通过网站查看alpha同自己的基因匹配度,以便于他们选择更适合自己的伴侣。


    离婚时,omega提出离婚申请alpha不得拒绝,数量稀少的omega在婚姻自主上拥有绝对权利。


    这也意味着,只要艾尔莉丝想要离婚,她就能够恢复自由身。


    但艾尔莉丝想要离婚,必须得到家族的支持。


    无奈的卡佩伯爵深深叹息,问女儿:“你同伯温商议过了吗。”


    “他说……随我的意思。”


    艾尔莉丝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回答。


    卡佩伯爵又不说话了。他垂下了眼帘,又是一阵叹息。


    伯温当然不会主动同艾尔莉丝离婚。


    不仅因为艾尔莉丝的确是位温柔贤惠的美丽妻子,更因为她贵族的身份。


    他还料准了卡佩家的开销都出自他手,所以卡佩伯爵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和他离婚,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如果她是alpha就好了。


    洛斯贝尔被自己脑中突然生出的念头吓到。


    分化成beta后,这是她第一次由衷地生出这样的念头。


    时间回到半年前,洛斯贝尔分化的那天。


    洛斯贝尔是卡佩家三个子女中最晚分化的那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期待她能够分化成一名alpha,并且是个强大的alpha.


    因为卡佩家族需要一名alpha来光耀家族的门楣,一改卡佩家势弱的现状。


    在分化那晚的白天,洛斯贝尔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脑袋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平时轻而易举就能理解的知识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去。


    最明显的,是浑身火烧一般的燥热。


    这种燥热跟发烧时的症状有些相似,但又比发烧来得更迅猛,更猛烈。


    意识到自己可能快要分化的洛斯贝尔将自己锁进了卧室,那时候的她还万幸家里唯一的omega姐姐已经出嫁。


    否则她的信息素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艾尔莉丝。


    洛斯贝尔始终坚信自己会分化成alpha.


    每个人分化过程的持续时长是不固定的,通常在两个小时到四个小时之间。


    但洛斯贝尔的分化不仅来得晚,还持续了很久,久到她怀疑自己会不会成为分化过程中死亡的特殊案例。


    一整晚,洛斯贝尔将自己蜷缩在床中央,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子的一角,忍受身上的痛与热。流淌不绝的汗水如泉水般,浸湿她身上轻薄的衣衫,又打湿了躺着的被单。


    疼痛和高热混沌了意识。


    一开始感觉浑身发热,后来又像是被放置在烈火上炙烤,连着骨头都如同被虫蚁啃噬。


    她的眉头没有一刻的松懈,直到最终难受到不知是昏睡还昏迷过去。


    分化结束后,等身上的滚烫逐渐降温,黏腻的汗水带来的是微凉的凉感。


    寒意将无意识的洛斯贝尔唤醒。


    再睁开眼时,看见的是玻璃窗外呈现出雾蓝色的没有完全亮起的天空。


    洛斯贝尔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没有任何分化成alpha应该有的对某种结合的冲动。


    她的头脑冷静得出奇,甚至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她昨天如何请假回家,然后为自己准备好抑制剂的过程。


    她扭头看向放置在床头的两支抑制剂,盯着出神了好一会儿。


    帝国为每个未分化的青少年都免费发放了Ao两种抑制剂,用于抑制分化后出现的发情期。


    但她一支都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