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在劫难逃

    “这怎么可能?”萧衍不信邪地向前走了几步,企图将天空看得更清楚。


    “什么东西在天上?!”萧衍眉头紧蹙,回过头疑惑询问女人。


    锦鳞城,原本神志正常的百姓突然间狂躁暴戾,对着彼此撕打伤害,


    “什么东西在天上?!”


    秣清手持仙剑,将发狂的百姓一一制服,斩杀了他们脖子后面附着啃咬的黑鱼怨灵,他蓦然抬头,竟然看见天上云层下,闪烁着璨璨的纹路。


    “天爷啊,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


    “秣师兄,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对吧。”


    “发狂的百姓太多了,又有黑鱼怪窥伺在外,虎视眈眈,我们恐怕要葬身此地了。”


    “别乱说,大师兄不在,他一定在想办法来救我们的!我们只需要安置好这些百姓!”


    秣清稳住了不断动摇的众弟子,实则心中也忧心忡忡,无力感漫上心头。


    “药来了药来了!!!”


    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迈阿婆从远处跑了过来,她步履蹒跚,满脸皱纹,身后还跟着几个尚且年少的小药童。


    “阿婆,你竟然没有被黑鱼怨灵影响?!”秣清搀扶住青衣阿婆。


    “仙长,我是锦鳞城的林回春,一名医者,我找到了暂时压制欲毒的法子!快带我去见那些被你们控制起来的人吧!”林回春满头大汗,气都没喘匀,便要去见身中欲毒的的百姓。


    安置病患的城中空苑,林回春席地而坐,为昏迷不醒的百姓把脉,她眉头紧锁,沉思良久,而后施以针灸之术。


    她如今已经年过七旬,满头白发,双目清明有神,一根根银针在她指尖中刺入穴位。


    一个年少的药童在旁忧心,“阿婆,药汤已经熬好了。”


    “好,谢谢小草。”


    秣清站在林回春身后,“林大夫,怎么样?”


    “此法只能压制七成毒素,日后生存不是问题,只不过……”林回春欲言又止。


    药童小草开口道:“就算病治好了,也保不准会不会引发其他病症。”


    秣清看向小草,“比如呢?”


    “乏力干不了重活,五感皆失,反应迟缓,记忆力模糊,晚上入睡困难。”小草撅着嘴说道。


    “怎会如此?”秣清吃惊道。


    “这可都是我家阿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身试药得出来的!你爱信不信!”小草双手抱臂不满地说道。


    “不如再等等,我师兄已经回毓华门了,毓华门的医修们兴许有办法!”秣清对林回春道。


    小草愤怒地站到他面前,“已经等不了了,这么久过去,没有任何人来救我们,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不是林阿婆,他们马上就要死了!你的同门并没有来!说不定都吓得不敢来了呢,连同你们几个也要被抛弃在这里!更何况,那些恐怖的大黑鱼都准备冲破城门,进来将我们所有人都吃掉呢!”


    “你胡说!”秣清大声道。


    两人正欲大吵一架,毓华门一名弟子跑了进来,“师兄,你快出去看看吧!!天上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秣清心知自己太过莽撞,当下紧急,万万不可同他人逞口舌之快。


    墨色的天空中,两个闪烁红光的圆形区域格外显眼,那些闪着光的纹路如粼粼水波般,在空中浮动起来。


    “那是……”秣清聚精会神,试图辨认天上的巨大事物。


    一声尖锐的鸟鸣声划破天际,连同水中的怨灵都被这一声鸣叫吓得几近魂飞魄散,不敢出水。


    “这不是乌云……”


    秣清眉间一凛,拔剑出鞘,剑指天空,警惕地目视着天空中的未知事物。


    只觉突然间天光大亮,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两片巨大的乌云,乌云从四面八方向锦鳞城上空凝聚,连带着那些璨璨纹理都被勾勒得愈发明晰。


    一只身长九尾翎羽的墨色大鸟覆压天际,两只红色的眼睛如同灼热天火,俯瞰世间。


    “这是一只墨色的……凤凰?”秣清难以置信,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紧,“从古至今,只当凤凰临世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可是,它到底,是友是敌?”


    墨凰一出,举世皆朝。


    水幕倒塌,奔涌的流水滔滔不绝地冲打着白羽禁制,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禁制屏障上出现了一处细小的裂痕。


    很快,裂痕扩大,而后蔓延向四周,在流水一次又一次的猛攻下,禁制彻底溃碎。


    流水高涨数丈,压向了锦鳞城。


    正当所有人以为,这座城池会在一瞬间被覆灭冲垮,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影挡在了海啸前。


    海水中无数个黑色的影子憎恨地盯着那人,恨不得将他再戳出几个窟窿才好。


    “滚开!”


    “不要阻挡我们的路!”


    “上啊,撕碎他。”


    水中的怨灵尖锐的嘶鸣着,苏言之充耳不闻,只是全力抵挡。


    “是大师兄!他回来了!”秣清激动地喊道。


    苏言之撑着强弩之末的身体,代替沈罂爻在城楼上再次挡住了海啸的侵袭。


    白羽禁制已破,不断有流水涌入了城中,黑鱼顺着水流开始肆意伤人。


    逆着汹涌的流水,无数道平行的光影出现在锦鳞城上空,将作恶的黑鱼乱剑诛杀,而后自发列阵,站在了苏言之身后。


    “瑶光派弟子前来助阵!水中邪祟,退!”


    紧随其后,又有另一人御剑至此,掌中结印,高声喊道:“霜月剑宗弟子前来助阵!倾天水幕,退!”


    “苍梧宫弟子前来助阵!作恶妖祟,还不速退!”


    无数仙门弟子前仆后继,终于在白羽禁制破碎后再次阻住了海啸的进攻。


    “太好了,星正众仙门都到了!”秣清没高兴一会儿,便看见头顶的墨凰狠狠抖动了两下翅膀,旋转着身躯飞到了仙门弟子头顶。


    只觉头顶有阴影投射下来,众人抬头,一只墨凰尖锐鸣叫,双翅舒展,从羽毛上散发出璀璨的霞光,打在流水上,原本澎湃汹涌的水流瞬间停滞结冰。


    锦鳞城变成了冰雪的世界,陡降的温度平息了百姓心中的躁怒。


    墨凰在冰幕上空盘旋翱翔,身后的天空与之相互映衬,便成落日熔金之景象。


    墨凰摆尾,掀起一阵大风,将仙门弟子送离了锦鳞城门。


    众人以为化解了流水攻城之祸,便万事大吉,谁知城外的冰幕震荡颤动,仿佛有一条黑色的事物意图破冰而出,直冲天际。


    墨凰在空中来回盘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云雾,这就是你说的,变回去吗?”


    “连我自己都忘了,我的本体除了是天界星宿,还是世间的墨凰,这就是你叫我小黑的原因吗?原来你真的见过我,可是……你在哪儿?”


    “对不起,云雾,锦鳞城百姓欲毒未除,我……”


    沈罂爻心中踟躇,化身凰鸟,降下漫天飞雪,“这次,就让冰雪安息一切吧。”


    正欲离去,只觉身后参天冰幕之中,传来坍塌破碎之响,一只黑色条带状事物破冰而出,直冲天际。


    “快看,是龙!”


    “未曾想今日,我竟然得见龙凤!此行死而无憾!”


    “不对啊,那不是龙吧,为什么没有龙角?不过鳞片完好,像是要化龙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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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上不断传来惊呼声,所有人不再逃命,反而抬头望天,看着天上相对的龙与凤。


    秣清赶到苏言之身边,想问些什么,却发觉他神色有异。


    “师兄,你怎么了?沈罂爻呢?你见到她了吗?”


    苏言之看着天上形态奇异的“龙”,眼神微眯,他对着众人说道:“禁制已破,此地危险,大家赶紧离开锦鳞城吧。”


    “为什么还要逃啊,大水不是已经退下去了吗?”


    “没想到锦鳞城发一次大水,竟然同时冲出了龙和凤,果然风水绝佳!”


    “那些黑鱼怪一定都是龙神为我们去除的!我们可得好好感谢龙神大人!”


    苏言之:“……”


    锦鳞城百姓服下林回春的药方后,身体已经恢复大半,根本不听苏言之的话。


    黑龙眼露凶光,于空中蜿蜒飞翔,口中喷吐出漫天的污浊墨雨,它俯冲下降,似乎想将所有人吞噬殆尽。


    星正仙门前来营救的弟子发现了黑龙伤人的意图,纷纷结印列阵,在头顶凝聚护法屏障。


    苏言之急切扬声道:“这蛟龙是敌非友,绝非善类!他喷吐出来的雨水有毒!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逃啊!”


    说罢,他也加入到抵挡的队伍当中,甫一运功,便发觉胸口一阵阵绞痛。


    “呃——”苏言之额头冷汗直流,秣清想要查看情况,却分不出手。


    “大师兄!”秣清着急地喊道。


    “不用管我!”


    蛟龙声嘶力竭怒号着,马上便要撞上星正仙门的护身法阵,沈罂爻旋转羽翼,挡在法阵前面,狠狠将蛟龙弹回了天上。


    沈罂爻于法阵前停留一瞬,瞥见了身受重伤的苏言之,红色的眼珠微动,而后腾空而起。


    “没想到,还是让你化成了半龙之身。”沈罂爻振翅高飞,与蛟龙相对而望。


    黑龙靠吸食城民欲念和怨气催化而成,生来便是魔族的一把屠戮苍生的杀器。饶是如此,仍是半龙之身,头无龙角,四爪畸形,鳞光黯淡,识海中除了杀戮,再无其他。


    “你确实占尽天时地利,不过萧衍大概没算到我会出现,今日,我便送你们,一起去西天。”


    沈罂爻与蛟龙龙缠斗在一起,打得整个锦鳞城上空天昏地暗,日夜颠倒,眼见黑龙已经被她打得奄奄一息,便收了手。


    一道千里传音传到沈罂爻耳边,萧衍言辞得意地对她道:“危月燕,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给你们留了个礼物,很快,你们就能看到了。”


    说罢,沈罂爻便看到眼前蛟龙哀嚎起来,它神情痛苦不堪,在空中扭曲身子,只见片片蛟鳞徐徐脱落,落地为石。


    “你到底要做什么。”沈罂爻飞身上前,试图挡住脱落的龙鳞,怎料龙鳞滚烫无比,竟然将她的凤羽烧出一个个小孔。


    “什么东西?”沈罂爻一边躲避,一边后退,等她反应过来时,黑龙已经面目全非,离她越来越远。


    一瞬间,黑龙身躯爆裂,天空中下起了黑色的雨,凡是沾染雨水的凡人皆性情大变,甚至是仙门弟子都被黑雨影响,刀剑相向,自相残杀起来。


    萧衍冷笑一声,“呵,一个失败品罢了,你想要,送你们便是。”


    “危月燕,你,还是这么强,期待下一次与你的,生死之战。”


    沈罂爻浴火振翅,散十万八千灵羽追踪拦击萧衍。


    地面上,苏言之以剑身撑地,身体虚弱,身上被南漪千钉锁链刺伤的伤口渗透出黑色的血。不远处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提着剑刃缓缓走向他。


    走到近处,苏言之才看清这人是谁,他的表情瞬间由平静变得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