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被沈牵救下的老太太边回头,嘴里嘟囔着“神仙显灵”,边迈入了灯火通明的西洲馆。


    此时是白日,但因藤蔓遮天蔽日,西洲馆方圆半里直如黑夜。


    西洲馆的小倌是鬼魂,是以从普通人角度来看,这座“不起眼”的茶馆夜晚开业时,也仅仅是亮着几盏微灯。


    但此刻西洲馆灯火煌煌。


    老太太没注意到自己进去后,那些逃难的人群从西洲馆前经过,却仿佛根本未曾看到这处大开着门的避难之处一样。


    老太太走了进去。


    从外面看不出,但一进到里边,就感觉扑面的奢华气息,鎏金铜鹤烛台,鲛绡纱帐委地,如意云团花纹的精致地毯,鼻尖萦绕时新鲜花与香料燃烧的香味。


    老太太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就有些怯场,定睛打量,却觉出古怪来。


    安静,太安静了。


    外边的声音仍能听到,反衬得此处太不寻常。


    老太太眯着眼,四下里觑看:“有人吗?老太婆我进来了。”


    无人回答。


    灯火发出荜拨声,很轻微的一下,吓得老太太一个激灵。


    她拍着胸口,感觉身上毛毛的,用力咽了口唾沫,在寂静中发出“咕咚”一声。


    而在老太太看不见的地方,数十个西洲馆的下人瑟缩在一间昏暗房间里,老人苍老的声音从大堂传来,他们瑟瑟发抖,彼此对视几眼,却都谨记着不久前突然出现的陈老板命令,无人敢回应。


    紧挨着的另一间房是空房,若尧宁还在此处,便能看出一屋子拥挤的鬼魂小倌,每个人都颤栗着,比隔壁的普通人还要俱怕上十分。


    陈老板站在这帮鬼魂小倌前面,普通的脸上没有表情,一滴汗从额角滑落。


    ……


    西洲馆外。


    尧宁与沈牵立于虚空,两人均是神色肃然,等着最后的敌人登场。


    “你说——”尧宁淡淡开口,“削去道侣印,会疼吗?”


    从仙界和九幽收回昭告,不敬鬼神,自然是疼的。


    沈牵道:“放心,死人不会感到疼。”


    “沈哥哥这么清俊的仙君,不知道变成尸体会是什么样子?” 尧宁嗤了一声,“大概也是具漂亮的尸体”


    沈牵想到了什么,目光垂了垂。


    破空声传来。


    两人心神俱是一紧,同时挥起本命剑,一模一样的剑招砍下。


    两条断裂的藤蔓失去生命般从高空颓然坠落。


    远处藤蔓高墙顷刻间坍塌,藤蔓缩回地底,日光重新洒落人间,人群喧嚷起来。


    日光出现的那一刻,尧宁体内的灵力流转加快,阳炎心法与天穹金乌相互呼应,如旱地得遇甘霖。


    尧宁立于高空,视野极广,人群喧闹声仍在,却很少有人敢走出藤蔓高墙曾经升起的地方。


    没有风。


    但尧宁看到满城满山的树木,尽皆朝一个方向弯折,如同臣民朝拜君王。


    尧宁与沈牵同时转向那个方向,她眼睛一眨不眨,握住扶光剑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三个人影缓缓自虚空中走来,隔着一丈的距离停在对面。


    为首之人壮硕高大,着一身鲜亮玄黑铠甲,面上扣着一张细眉红唇的白底面具,面具是女人,这人却明显是个男的,再加之小山一样的身形,让他处处透着诡异和变态。


    他一开口,嗓音粗噶难听,更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生出厌恶和畏惧。


    魔君僵蚕道:“就是你们?”


    没头没尾一句话,谁也没回答。


    僵蚕面具上的细眉一竖:“一对鸳鸯,好好好,本君平生最厌情情爱爱,这就送你们去黄泉作伴,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挥手,左边一人率先飞向尧宁。


    “别来无恙啊——”这人笑吟吟道。


    尧宁提剑上前,对方使的是把大刀,刀剑相撞,两人离得极尽,他挑了下眉,一字一句说出未尽的话,“大小姐。”


    白苏。


    尧宁知道这人不简单,却未曾想到他会是魔尊僵蚕的左护法,魔界一人之下的大人物。


    沈牵只来得及看向尧宁这边一眼,僵蚕一掌拍至,浩瀚灵流以二人为中心激荡出数十里涟漪,两人身形移动,眨眼间已过了百招。


    传闻僵蚕半步飞升,但沈牵知道世上已经数千年没有出过化神,是以从来对传言嗤之以鼻。


    如今真的对上,他才发现僵蚕实力的确恐怖。


    他不用剑,随手一截树枝在他手中都能化作利剑。


    打法凶残暴戾,某种程度上与沈牵相像,却比沈牵多了一些阴森血气,想是那双手上沾过不计其数的人命,他一招一式都好似万鬼齐哭,森然可怖。


    僵蚕与沈牵的每一招,都奔着要对方魂飞魄散而去。


    “小儿不错,当得起本君对手。”


    沈牵避过一道杀机,温声道:“尊上亦是不凡。”


    僵蚕暴戾凶残,以铁血手腕统一魔界,此后与人间秋毫无犯,镇得住十万天魔的人,也当得起他沈牵的对手。


    两边战况正酣,一直站在旁边的第三人也动了。


    沈牵与尧宁都分了一缕心神留意这人,好巧不巧,这人前不久还打过照面,正是那位西洲馆头牌,桃花庵宗主——无主。


    尧宁见无主看了自己一眼,便抬起手,她眼神冷下来,心想陈老板真是罪该万死。


    “跟我一起,居然还敢分心?”


    白苏不悦挑起眉,大刀当头劈下,尧宁举剑抵挡,灵流荡起二人头发衣袂,剑与刀都发出嗡鸣,一半棋逢对手的开怀,一半置身险境的不安。


    两人转瞬分开。


    尧宁这才发现,白苏身形也十分壮实,紧绷的衣衫勾勒出虬结肌肉和宽阔背肌,与尧宁初次见他时病殃殃的羸弱模样毫不相干。


    这人眼中嗜血疯狂不再隐藏,每一刀斫下,都携着千钧之力,他是真的很想将尧宁剁成碎块。


    尧宁皱了皱眉,她并未得罪过白苏,就算二人现今敌对,也无法解释这人不要命的进攻。


    仿佛尧宁是他宿世仇敌,必将除之而后快。


    “你倒的确与我无冤无仇。”白苏仿佛能看穿尧宁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癫狂笑意,“可是那个人说,我若能赢过你,便是下任魔尊。”


    那个人,应指的是魔尊僵蚕。


    白苏言语间对自己的君主并无多少敬意。


    一道白火燎上大刀,白苏握刀的手血肉消融,只剩森森白骨,刀掉下,落入他另一只手中。


    “嘶——够狠。”白苏笑意愈深,“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他嘴里说着舍不得,招式却越来越凶狠。


    “那就是你那废物夫君?等我先剁了你,再去弄死他,让你们作伴。”白苏道,“我对你好不好?”


    尧宁一言不发,瞅准白苏一个破绽,一脚狠狠踹下,白苏身体不受控制地砸在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尧宁看向无主。


    同时,地上的阿度也看向无主,桃花眼中满是畏惧。


    她苍白着脸:“上宗主,你的循风印能防御吗?”


    上凛然正在医治凡人,闻言抬起头:“不能,怎么了?”


    阿度看向上凛然:“快走,这里不安全了。”


    上凛然站起身,神色仍旧平和,温声细语道:“阿度,你认识那上面的人?能跟我说说吗?这对沈牵和尧宁很重要。”


    阿度脸色惨白,下意识想拒绝,可望向上凛然那双柔和的眸子,便没了声音。


    良久,她道:“他是魔界桃花庵的宗主,本名度无主。”


    上凛然眉心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深深看了眼阿度。


    阿度没有在意:“桃花庵的禁术叫期年回溯,能让时光倒流,但此法有违天道,我想他不会使出。”


    上凛然点头,温声道:“还有吗?”


    “但他还有一门绝学,这功法对修真者威力不算大,对普通的凡人却是致命的。”


    阿度话音刚落,天上突然飘下了无数桃花瓣,粉红的花瓣如细雪一样落在房顶上、地上,凡人的头上肩上。


    这画面梦幻而唯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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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不住轻轻拈起花瓣,凑近鼻端嗅闻。


    更多人情不自禁仰起头,去看这场花雨。


    然而下一刻,从花瓣接触的部位开始,这些人血肉寸寸消融,白骨瞬间裸露。


    有人手中还拈着花,人已变成了一具枯骨。


    噩梦一般的尖叫声响起。


    一切只发生在顷刻之间。


    尧宁目光一凛,扶光剑向度无主激射而去,却在半途被一刀劈下。


    白苏灰头土脸,扭了扭脖子:“你的对手是我,还有心看别人?”


    尧宁戾气横生,再不保留,伸手接住扶光,身后火焰虚影升起,周遭虚空扭曲。


    沈牵也看到了桃花雨,他在招式间隙厉声质问:“尊上为何要赶尽杀绝?我闻尊上统御魔族后,向来与人间秋毫无犯,为何今日要大开杀戒?”


    一根藤条穿透沈牵手腕,被霆霓斩断,僵蚕嘎嘎怪笑两声:“正道卑鄙无耻,屡次欺我魔界,不杀尔等难平我心中之愤。”


    沈牵敏锐觉出他话中不对,忙道:“尊上说正道欺辱魔界,难道昔日仙盟大会,不是魔界率先袭击仙门众人吗?”


    一根藤条尖端染血,离沈牵眉心只有一寸,堪堪停住。


    霆霓剑感应主人心意,也生生止住动作,不断震颤嗡鸣。


    僵蚕面具后的眼睛与沈牵对视。


    几息后。


    僵蚕怪笑一声,道:“都先停手。”


    度无主收了手,桃花雨不再落下。


    他安静立于魔尊身后。


    白苏听到了魔尊命令,勾起嘴角:“停手吗?”


    他的攻势止住,尧宁不多言,一道灵力自掌心涌出,拖住漫天落下的桃花花瓣。


    花瓣在炽热高温下寸寸消解,最终化为虚无。


    尧宁脸色白了白,额角落下一滴汗。


    就在这时,白苏动了,大刀势大力沉,猛地砍向毫不设防的尧宁面门。


    沈牵身形如雷电一闪,却在半道被人生生截住,度无主长箫横在身前,与沈牵三分像的眉眼平静地看过来。


    白苏大笑:“度无主,你信守承诺,替我拦住那个废物,我必有重谢。”


    剑与箫你来我往,柔软花瓣在雷击电闪中漫天纷飞,杀机四溢中,沈牵心中无比急躁,度无主虽胜不了他,却足以拖住他。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眼看白苏那把刀落在了尧宁不设防的破绽处,沈牵只觉世界都变慢了。


    胸腔传来刺痛,死物伸出触手,牢牢扎进鲜活心脏,剧痛席卷全身,沈牵听到神魂中苍老的一声呵斥。


    “你竟真的动了情!”


    沈牵面无表情抬起头,眼中雪山千仞,凛然而冰冷。


    他擦去嘴角血迹,轻声道:“胡言乱语,闭嘴。”


    又一次被度无主拦住去路时,他戾气横生,转头冷冷道:“尊上就这么看着?”


    “白苏连本尊也想杀。”僵蚕没有动作,坦然道,“我拦不住他。”


    沈牵与度无主缠斗,两道身形快得只剩残影,突然他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剑眉蹙起,冷汗自额角流下,眼中光芒闪了闪,倏忽黯淡。


    度无主长箫一击将至,却见沈牵身形停顿须臾,尽管只是一息功夫,却毫无防备地暴露了命门。


    这一箫下去,只怕紫霄道君今后就是个废人了。


    度无主堪堪收住长箫,庞大灵流回转,激得他吐了口血。


    沈牵眼中空无一物,却又透出警惕,仿佛转瞬间这具身体中住进了另一个灵魂,怪异地看着度无主。


    度无主收箫反手握在身后,淡淡道:“别多想,只是看在小阿宁的面子上。”


    沈牵没说什么,运转灵力退出了战场,立于远处作壁上观。


    度无主不可置信地眯起眼睛,半晌缓缓道:“被夺舍了吗?”


    另一边,白苏的大刀携灵流劈砍而至,如泰山压顶而来,尧宁反应过来,却也落后了一点时间。


    高手对决,毫厘之差就是生死之间。


    尧宁眼中映出近在咫尺的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