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狗拿耗子

    “这是……”断砖堆了三层,庄文彧用脚踢开,“这些猫是来捉老鼠的?”


    柳随风上前查看,捂了口鼻,林汐之走近,他将她挡在身前,半搂着她,推她往后,“之儿离远些,怕有鼠疫。”


    旁侧有一废弃木桌似堆了物件,油纸盖在上头,压了砖块,陆坚用棍子挑开,两只被猫吃了一半的老鼠出现在油纸底下,他惊得收了手,“这……可若是鼠疫,怎会忽然暴毙?”


    柳随风将林汐之挡在身后,吴悔上前看了一眼,皱眉道:“需再问清楚。”


    林汐之双手抓住柳随风的手臂,极力地反对,“不可能是鼠疫,若是,怎会能用我的血解?”


    庄文远一跺脚,拍腿道:“糟了!怕是有人想混淆真相!”


    ……


    楚逍无奈带上了四五个小鬼,在丰城连日做法驱邪的日子里踏过新生的山林一路向北,日夜兼程。


    “你们到底跟来干什么?”


    “尊主,你让三殿下扮作你,就不怕他歪了心思?”


    “就是,我看他那样子,都不像好人,明明野心勃勃,却装作仙风道骨。”


    鬼羯扫过他们一眼,“所以你们是逃难了?”


    “可不是?趁早溜啊,不然等着他打一顿再赶我?我才没那么傻。”


    “就是就是。”


    楚逍低眸难语,耳边哭丧的声音依旧鸣响,“若不是……还养着你们,那些其实都不重要……”


    “尊主,芙沁居那么多人呢,你可别说撒手就撒手呀,那三殿下保不准给你糟蹋了呢!”


    “对啊,那你家王妃呢?去哪儿了?”


    楚逍长叹一声,道:“不会的……你们就只管安心讨饭吧。”


    “也不知昌平的饭好不好讨。”


    “我们假设一下,做几个不一样的准备对策吧。”


    “好。”


    “说的对,我们细说。”


    几个小鬼凑在了一处,离远了说,楚逍听不见他们相互耳语,望见不远处一席瀑布,隆隆水声随着脚步行进渐渐清晰,盖过了脑中传来的哭声。


    林汐之想了个法子,在医馆门前放猫食,不出半日,许多猫都来讨食,她将它们引到了医馆院子里,猫儿逐渐多起来,自己翻墙而至,她亦如顾着一群孩子般有些头疼。


    “随风,到底还要这样闭门不出观察几日?”


    “月余都过了,不差这几日,观察着没有鼠疫症状,便可安心了。”


    “那几个暴毙之人呢?可又问问死前几日有何症状?”


    柳随风将手里的猫食分在一只只瓷碗里,到井边洗了手,“庄大人和那仵作都问过了,他们死前并无异常,都是吃了药刚好起来的,家中其他人都无碍。”


    “不是鼠疫,也不是毒?”


    林汐之放下怀里金黄的猫儿,转头站起来,柳随风正好停在她身后,两人迎面撞在一处。


    “呀。”林汐之歪了两步,纤指一绞,拽住了他的衣袖。


    柳随风一手托在她腰后将她揽起,“当心。”


    脚边猫儿惊得窜开,林汐之双手扶在他肩上,眼眸水光微转,腕上触到了他的心跳,忙收了手,握在胸前,退后。


    柳随风松了手,看她微微退开,略显愁苦,“就这么避着我?”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被人瞧见,你会掉脑袋的。”


    “是吗?我看你与那三殿下……可不避讳。”


    林汐之脑中似有灵光乍入,“是啊,为何看见他,我就想……”她说着脸红起来。


    柳随风知晓那是什么,一掌拍了身旁桌案,低头叹气,又悠然笑起,“只在当下。”


    “什么?”


    “没什么,我们继续想想,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林汐之点头叹气,朱唇微抿,满院的猫儿这里躺躺,那里蹭蹭,她毫无头绪,看了看天,二楼小窗轻轻合上,”咔哒”一声,她定住思忖,“随风……我们上去看看老医师吧?他三日没下楼看病人了吧?”


    柳随风往那窗上望去,“嗯,是有三日了。”


    他兀自往楼梯上走,林汐之小跑跟上,两人推开房门,天光从窗外照下一方光亮,书案旁,老者倒在地上,窗扇上沿有一角衣袍抽去,屋顶传来瓦片声响。


    门窗皆启,一股恶臭应面而来,柳随风将林汐之推出房门,“别进来,他不愿你看见的,我亦然。”


    “什么?……唔,好臭啊,这是什么味道?”林汐之正疑惑,一下捂了口鼻。


    柳随风蹙眉笑道:“你看,你还是在外面等我。”


    林汐之捂着口鼻点头答应,柳随风退身进门,将房门关紧。


    他翻转老医师的尸首,已有腐坏的迹象,是死了两三日的状况,他起身走到窗边,扳着窗檐翻上了屋顶。


    两只猫儿晒着太阳,看见他出现,吓得窜起,柳随风放眼望去,丰城屋舍黑瓦起伏如浪,方才逃走的到底是何人?他四顾无解,原路回到屋里。


    “若不是之儿在这儿,你以为你跑得了?!”他朝窗外大喊,声响似是撞上了天幕,传来远远的回音。


    老医师的书案上几卷医案压在镇尺下,柳随风拿起细看,医师独有的字迹,他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上面清楚的记着几名暴毙者的病情和药方。


    他将医案收起,出门见林汐之靠墙站着,脚尖起落交替,一副思量之状,全没发觉他已出来。


    “之儿在想什么?”


    林汐之抬起头来,依然捂着口鼻,声音隔着手掌,呜呜响,“没什么,我在想猫主子。”


    “什么意思?”


    “猫主子会不会就是老医师呢?”


    “那猫停在医馆门口时我想过,可原因呢?”两三日前是刚刚开始舞龙做法的时候,柳随风捏紧了手里的医案,“不管怎么说,先将伯父下葬吧。”


    柳汐之跟着到了楼梯口,又回头看了看,老医师的房间在廊道最里处,门已关上,她知道他还躺在那里。


    “不行。”


    她往后退回,走向紧闭的房门,“我要看看,一定有什么线索,只靠着你们找,终究断断续续。”


    柳随风走在前面,已下了几阶,折返跟上,“之儿,那不是好看的,你当真要看?”


    林汐之停在房门前,握拳吸气,“要,我要自己弄清楚。”


    扑面而来的腐臭味,林汐之在松开呼吸后干呕起来,胃逆卡在她胸口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柳随风看出了她难受,上前阻她,“之儿,这本就不是你该碰的。”


    林汐之用力摇了头,睁开他拉她的手,往屋里走,“没什么该不该的,关乎人命,需快些解决,我也需快些好起来才是,这迷蒙不清的感觉,我更难受得很。”


    说着,她脑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指望别人,是从来指望不上的。”


    她眨眼回神,蹲下查看了一遍老医师已微微腐臭的尸首,又在房中各处搜寻,转眼间,留意到柳随风手中卷起的几张纸,憋着气问道:“你手里是什么?”


    柳随风无奈着,将手中医案递过去,“这是暴毙的几个人先前来这儿看病的医案。”


    “哪里找到的?”


    “就在桌上……”


    林汐之摊开纸张,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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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页翻过,“这……我看不明白……”


    柳随风将纸从她手里轻轻抽走,“没关系,我教你,可好?”


    林汐之水眸亮起,“好,回头你教我。”她又往桌上去细找,摸到桌角底部,打开了一方小屉,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纸包,“这是什么?”


    柳随风走近一看,知晓不妙,那小屉藏在桌下一角,是另外加上去的,他捻起纸包,小心打开,白色的粉末所剩无几。


    “这是……用过的?”


    柳随风抓紧她的手,将她拉在身后,“之儿别碰,我先试试。”


    他将纸包小心折起,“跟我来。”


    林汐之半憋着气,憋不住了才呼吸一口,她跟着柳随风跑回院子里,几只猫儿伏在楼梯旁,撒腿窜开,她松了呼吸。


    柳随风寻了水来,将粉末剔出一半,倒入水中,溶解后,叉腰定神,“咱们还需一只老鼠,活的。”


    “老鼠……老鼠……”林汐之念念有词,在院子角落处翻找,墙角一只猫儿窜开,正正是个老鼠洞,“随风,拿些吃的来!”


    柳随风走近看了看,笑道:“之儿属猫?会抓老鼠?”


    林汐之当真回答,“不啊,我属狗。”


    “哦,难怪爱管闲事。”


    “闲事?”林汐之不明白,“他们不好起来,我何时能恢复,何时能回家?虽说我不记得,但世事相关相连,我若不是如此的,也定遇不上你。”


    “之儿驳嘴不凶不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绕个大弯还好似有理,甚是可爱,那畜生就是如此受驯的?”


    柳随风一面说,一面进了厨房,拿来一小块酪糕,簸箕盛着筷子,筷子绑了系药的小绳,尽数递给她,“之儿自己来,之儿能干。”


    “你这是哄孩子的话,瞧不起我?”


    柳随风乐道:“哟,向来只有人瞧不起我,我怎敢瞧不起人呢?”


    林汐之撇她一眼,在地上支起个陷阱,“一会儿我俩谁快谁按住,这簸箕太轻,鸟是飞不走的,老鼠倒是能窜出去。”


    柳随风犹觉趣味,“好,都听之儿的。”


    “你们俩就没想着先葬了那老东西?”一玄色衣袍的男子自屋顶落下,手里是一把玄金障刀。


    柳随风从药炉旁拿了药杵,拉开,迎面走去,“是你干的?还是你主子让你干的?”


    “我来时他便死了。”男子凤眼刀眉,握刀不动,“主上让我护着王妃,附近还有其他人,你敢挥棍子,我便敢杀你,反正主上不喜欢你。”


    柳随风不屑道:“哟,还留了后手,他去哪儿了?”


    “抓到了!”林汐之按住了扣下的簸箕,“随风,别管他,我们先做这个!”


    柳随风紧盯着持刀男子,往林汐之身边退了几步,屋檐上又先后落下了几个仙人姿态的女子,“重餍,你就歇会儿,王妃还是喜欢这般兀自做事。”


    “你我守着便可,谁死了都与咱们无关。”


    一舞姬模样的女子抱起一只猫来,“养养猫,好像挺舒服?”


    林汐之死死按住簸箕,里头硕鼠挣扎乱叫,柳随风回到她身旁,奇道:“之儿不怕老鼠?”


    “怕,怕它咬我,所以你也当心些。”


    柳随风一笑,从另一处墙角拾来装过草药的麻袋,卷了开口,停在簸箕旁,“来,当心。”


    林汐之将簸箕与麻袋相连的一侧翘起一口,老鼠以为有了生机,蒙头窜出,入了麻袋。


    林汐之起身拍了拍手,柳随风提起袋子,老鼠发现又入圈套,拼命挣扎,在麻袋里乱抓乱扭。


    “真可怜,它以为是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