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064
小
大
“ethan？”
隗祯抬头：“抱歉。”
“我们好不容易聚一次，你却在走神。”陈凯文弹了一下脸颊旁翘起的金棕色头发，随口抱怨他的漫不经心，“要不是你这张脸不错，看两眼就消气，真想小拳拳锤你胸口。”
程凯文是隗祯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洋名叫kevin·Brown，隗祯回国后跟着他一起落地B市，从此在高富帅朋友一手创办的新公司当上高级牛马。
纯种白人如今操着一口纯正中文，面相越发靠近东亚人，装作自己是个充满怨念的gay。
潘骏业对着啤酒瓶豪饮大半：“得了吧，你就欺负ethan不会还手。万一被你打坏了，你都没地方哭。”
他是x市人，根正苗红的爱国企业家后代，因为家中人口众多坚决远走高飞，在隗祯的公司当高端打工仔。
“不过，你前段时间确实有点忙。”潘骏业摸了摸下巴，“而且看你这个样子，事情还没解决。”
陈凯文继续发挥洋人的耿直，插嘴：“你不懂，他在卧薪尝胆，到今天为止从樊雁舟那里拿了不少项目。”他是典型的损友，经常快言快语挤兑，“哎，我还想问呢，你跟他怎么突然熟起来了？读书的时候，你可是最看不上这种作风‘老派’的家族。”
如果隗祯是没有人情味的老钱继承者，他无论如何不会跟一个中产白人、还有一个一无所有的逃逸者交好，他们也会因为嗅到死气沉沉的铜臭味避开他。
“kevin，你最好管住你的嘴，现在可不是读书那阵了。”
隗祯在他们中间确实摸索到让自己舒适的地带：“没事，私底下没什么。”他半开玩笑，“只要你们没有在桌底录音，然后偷放到网上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绝不会做这种引起国际争端的事！”
“kevin，倒不会那么严重。”潘骏业不禁扶额，转向隗祯时舒一口气，“不管怎样，欢迎你回来。赚窝囊费虽好，但也要合理安排时间。”
陈凯文：“我觉得还有别的问题。”
“他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得告诉我。”潘骏业继续道，“这样我们才能给你出谋划策。”
“不算问题。已经解决了。”
当隗祯试探性地拨通电话，电话竟然接通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电话那头传来她的笑声，笑他自取其辱：“隗祯，那得我来定。”
自尊和很多东西不可以兼得。
更何况，所谓的尊严是他的错觉，是当作对错不存在的自欺欺人。
“那你把我们叫出来干什么？”
隗祯给自己斟了半杯茶，浅啜一口：“有点怀念身为正常人的时光。”他看向两人，“吃完饭想玩什么？我买单。”
“我们这些光玩电脑的死宅男能干什么？”
“不管，先说一声老板大气。”
为了尚未确定的相见，隗祯抓紧时间添置了一套新衣服。贴身的灰色高领毛衣搭配棕色粗花呢马甲，最外层套一件橄榄色大衣。
除此以外，他向来自律，无需有意提高健身和护肤频率提升状态。
徐特助对接工作的时候一看，不对啊，以老板现在的身份地位，还需要勾引谁成事吗？
“隗先生，您——”
隗祯矜持道：“你可以直说。”
徐特助脱口而出：“我们公司是不是要申请破产了？”最近不是才干了几个大项目吗？难道他记忆错乱了？
“如果公司已经破产，我不会让你现在才知道。”隗祯很想长叹一口气，“放心吧，就算公司破产，你也只是跟着我换个地方干。”
这句被大老板牢记于心的保证，比他过于靓丽的外形还要让人感动。徐特助真诚道：“您真是光彩照人，那位年轻一点的濮小姐看了肯定特别喜欢。”
突然被点出隐秘的期盼，隗祯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是别说话了。”
濮怀玉的短信在会议中发来。
“后天晚上五点半，松萝餐厅，没空及时回复。”
“我有时间。”隗祯立即打字，“我会按时抵达。”
他不着痕迹放下手机。
“刚才的内容，希望你能够讲述得更细致一点。”隗祯对汇报人轻轻点头，眼神充满鼓励，“有劳。”
会议结束，他健步如飞，徐特助也不得不加快步伐。
“这周六晚上四点之后，空出来。”
徐特助连忙记录：“好。”
面上不显，但此时此刻的隗祯足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亢奋到不能自主，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冷却的。
然而，发出邀请的濮怀玉心里想的却是不能让隗祯太舒服，一切得按照她的步伐来，她也不会顾忌隗祯的想法。
“这家餐厅最近才开业啊。”见面地点由她决定，终于有了点子，“评价的人很少，看着还像刷出来的好评，就这家了。”
系统吐槽：“你自己也要吃饭，没必要这样吧？”
“我吃过的难吃东西多了去了，活不下去的时候什么都能吃。”濮怀玉将手机盖在笔记本电脑旁，状似认真听课，“隗祯不一样。他可娇贵了。”
系统撇嘴：“男主都能装一顿饭，男二跟他一丘之貉，我看也很能装。”
“你能看出来啊，我以为你看不出来呢。”濮怀玉眯起眼，“那顿饭还是我请的。跟姐姐吃顿粗茶淡饭都受不了，还想要名分，做他的春秋大梦。”
系统虚弱道：“你的任务不是拆散他们……”
“我知道。”她回答，“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任务了，总得找点别的乐子。”
这一天，濮怀玉白天在孔家待着，吃完午饭一直学习编程，傍晚借口和同学约好了一起聚餐。
孔凝珂在门口泪光闪烁：“真的不能带上我吗？”
“我和他……们有约定。”濮怀玉悄悄看一眼姐姐，眼中还没有暴露明显的求救信号，濮曼吟便上前虚虚揽住孔凝珂的肩膀，对她耳语两句，孔凝珂最终不情不愿地作罢。
“要不要司机接送？”
“不用。我怕同学看到后不跟我玩了。”
系统：“你姐姐要是知道你是出去跟隗祯鬼混，她肯定不帮你。”
等到公交车，濮怀玉踏上台阶刷卡：“所以她不知道。”
松萝餐厅离B大和濮曼吟的小家都有一段距离，倒是靠着孔凝珂从前招待几个朋友的私人会所，房租应该不低。
酒红色的墙壁和深棕色的地板让店内相比店外更加温暖，也更加昏暗，好像置身于茂密森林里的酒窖。无论饭菜的味道好还是坏，氛围感很足。
“环境比想象中好太多。”濮怀玉环顾四周后皱起眉，“一次失败的探索。”
系统：“……”真不至于。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濮怀玉最终在靠里的位置落座。
“这里暖和，拍照的角度也好。”服务员看起来二十岁出头，模样很机灵，“我是小周，这是我们的菜单，想吃点什么？”
“我等人，先随便看看。”
濮怀玉翻着暖冬风格的菜单，菜品和App显示的一样接地气，而不是大多数时间中看不中吃的西餐，“等上了菜，我会给你好评的。就写‘小周服务态度很棒’，可以吗？”
小周连连点头：“非常感谢，这跟我的业绩挂钩。”她扭头，环顾空荡荡的大堂，再转回来狡黠地笑，“既然没有别的人，那我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好啊。”濮怀玉随口提起，“大众点评上说你们这里的厨师很帅，真的假的。”
小周一脸“你终于问我了”的表情，恨不得猛拍大腿：“包的。要我说，不如拍个扭两下的视频放到抖音上，肯定爆火。”
“饭店最重要的还是可口吧。”濮怀玉在菜单上的小图点了点，“先来一份炒虾仁。”
小周将菜品输入平板，不忘借着八卦：“厨子不愿意，也不好强迫。他连合照都不愿意，基本都待在厨房。”
“靠手艺生活，挺好。”濮怀玉双手撑住下颚，“比起他长什么样，我更想知道这位‘松萝潘安’做饭好不好吃。回头帮我装碗饭吧。”
“好——”
坐着软座，濮怀玉开始抓大鹅。
温润的声音和大鹅被三消后发出的惨叫格格不入。一双弧线优美，却比先前粗糙不少的手出现在视野，“小姐，您的虾仁。”
她抬头，对着这张笑意盈盈的帅脸，不得不快速调动脑内的众多姓名：“kevin？”
比起在包厢昏暗的光线下用尽力气精致，现在的他多了几分家居感，笑时少了诱惑、多了纯良感：“您还记得我随便取的艺名。”
濮怀玉锐评：“上次忘了说，你的艺名有点像gay。”
“您还是那么直言不讳。”男人笑了笑，微微倾身，拿黑笔在被濮怀玉折成三角形的纸巾写下，“小姐，这是我的真名。”
字迹透露出内秀，写着“关长晖”。
底下还跟着电话号码。
“行，那就加个微信。”濮怀玉并没有料到这场重逢，从前的男模变成兢兢业业上班的厨师也很有教育意义，因而比往常爽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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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的话，我会帮你宣传菜品的。不好吃，我就只说这里有个帅哥。”
关长晖确定她已经躺进自己的列表，柔和了眼眶：“您总是愿意帮助我。”
“我之前帮过你吗？一点印象都没有。”
濮怀玉吃一口虾仁，味道比意料中好出很多，虽然不能到达关长晖的颜值，但是彰显了厨师的技术流身份。
“这个味道不错。”
“谢谢。”关长晖刚刚还隐隐忐忑，如今松了口气，笑容发自真心，“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我就是因为小姐，决定还是不要走捷径。”
濮怀玉有点惊讶：“我好像没说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功效吗？”
“或许，我只是不想成为小姐口中‘攀高枝’的人。”
不得不承认，当濮怀玉知道自己无意中救风尘成功，心上确实有快感。
但是，关长晖看向她的眼神水光潋滟，过于缱绻暧昧，那点快感又被随即上涌的担忧淹没——濮怀玉怕麻烦。
“我的飞机！”
小男孩从那边跑到这边，差点摔倒在地。
关长晖脸色微变，蹲下来苦口婆心：“我们不是约好了吗？现在是哥哥姐姐过来吃饭的时间，不要在这里玩。”
小孩总是童言无忌。他很委屈：“可是除了这个姐姐，根本没有人嘛。”
“现在还早。”关长晖很有耐心，“小晴，这是我们的约定。听话。”
“但是，我的飞机——”
彼时，濮怀玉弯下腰，已然捡起低空飞行坠落到自己脚边的模型。
“给你。”
小男孩很有礼貌，小小年纪就能看出以后长相不俗，接过飞机后一百度鞠躬：“谢谢姐姐！”
跑开的身影很是活泼，濮怀玉转向男人：“你儿子可以当童模。”
关长晖一愣，随即笑了：“小姐，是您误会了。小晴是我母亲的遗腹子，叫做关长晴。我们不像兄弟吗？”
他竟然真的没撒谎。“没细看，但他在幼儿园肯定很受欢迎。”濮怀玉咀嚼着虾仁，越发觉得不错，“你妈妈呢？”
关长晖眼神微黯：“钱凑齐了，但是手术没成功，她去世了。”
“节哀。”
濮怀玉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怜悯，有的只是淡漠，“我今天没有带花，是我的不对。”
语气平淡，话语却让关长晖自从母亲的葬礼后第一次产生落泪的冲动。
她可以说不凑巧，可以说生活还得继续，但她选择“是我的不对”。
“这里平时的人流量怎么样？”濮怀玉一边吃，一边问题接着问题，“你在这里打工，还是和其他人一起合开了这家餐厅？”
些许的紧张感侵袭。关长晖忍下泪意：“我当模特的时候存下了一笔钱，投了一点。人流量还可以，工作日会因为附近的上班族稍微多一点，够付房租和工资。”
“这一条街，很多店是亏损的，店长出于兴趣和本身的经济实力继续开下去，随便开成什么样，图个开心。”濮怀玉垂眸吃饭，“但你靠这个生活，肯定得多花点心思。”
她开玩笑：“就算我真的变成了大小姐，也只会投资有潜力的店。现在，我最多替你说‘这里的菜味道不错’和‘厨师很帅’这两句……”
“小玉！他来了。”
男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比起沉稳用沉重形容更贴切，像是用来压抑焦躁情绪的生锈铁片，触及沸腾的火焰留下斑斑印迹。
“……濮怀玉。”
关长晖闻声扭头，本能地眼露惊艳。
就像花花绿绿的赝品在橱窗外的垃圾桶看到了货架上的高级品，从此世界观被颠覆——正品是不可战胜的。
小周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差点把手里的茶具打碎。
隗祯瞥一眼，施施然在濮怀玉对面坐下，嗤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客人，我是服务员呢。”
“我很抱歉，先生。”关长晖立刻道歉，“您想吃什么呢？”
“换一个安分一点的人——”
“不会说话就出去。”濮怀玉看着他，眼神和语气很冷漠，“我让你过来，不是为了给你好脸色看。”
隗祯瞬间沉默，神色有几分难堪。
濮怀玉视而不见：“kevin，你介意我还这样叫你吗？”
“不介意的，小姐。”
“你本来就是厨师，马上要到饭点了，回厨房吧。让小周过来就行。”濮怀玉对他微笑，“很高兴能跟你重逢。”
关长晖看一眼隗祯，再看向濮怀玉，回以柔和的浅笑：“我也很高兴能和小姐再见面。”
隗祯抬头：“抱歉。”
“我们好不容易聚一次，你却在走神。”陈凯文弹了一下脸颊旁翘起的金棕色头发，随口抱怨他的漫不经心，“要不是你这张脸不错，看两眼就消气，真想小拳拳锤你胸口。”
程凯文是隗祯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洋名叫kevin·Brown，隗祯回国后跟着他一起落地B市，从此在高富帅朋友一手创办的新公司当上高级牛马。
纯种白人如今操着一口纯正中文，面相越发靠近东亚人，装作自己是个充满怨念的gay。
潘骏业对着啤酒瓶豪饮大半：“得了吧，你就欺负ethan不会还手。万一被你打坏了，你都没地方哭。”
他是x市人，根正苗红的爱国企业家后代，因为家中人口众多坚决远走高飞，在隗祯的公司当高端打工仔。
“不过，你前段时间确实有点忙。”潘骏业摸了摸下巴，“而且看你这个样子，事情还没解决。”
陈凯文继续发挥洋人的耿直，插嘴：“你不懂，他在卧薪尝胆，到今天为止从樊雁舟那里拿了不少项目。”他是典型的损友，经常快言快语挤兑，“哎，我还想问呢，你跟他怎么突然熟起来了？读书的时候，你可是最看不上这种作风‘老派’的家族。”
如果隗祯是没有人情味的老钱继承者，他无论如何不会跟一个中产白人、还有一个一无所有的逃逸者交好，他们也会因为嗅到死气沉沉的铜臭味避开他。
“kevin，你最好管住你的嘴，现在可不是读书那阵了。”
隗祯在他们中间确实摸索到让自己舒适的地带：“没事，私底下没什么。”他半开玩笑，“只要你们没有在桌底录音，然后偷放到网上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绝不会做这种引起国际争端的事！”
“kevin，倒不会那么严重。”潘骏业不禁扶额，转向隗祯时舒一口气，“不管怎样，欢迎你回来。赚窝囊费虽好，但也要合理安排时间。”
陈凯文：“我觉得还有别的问题。”
“他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得告诉我。”潘骏业继续道，“这样我们才能给你出谋划策。”
“不算问题。已经解决了。”
当隗祯试探性地拨通电话，电话竟然接通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电话那头传来她的笑声，笑他自取其辱：“隗祯，那得我来定。”
自尊和很多东西不可以兼得。
更何况，所谓的尊严是他的错觉，是当作对错不存在的自欺欺人。
“那你把我们叫出来干什么？”
隗祯给自己斟了半杯茶，浅啜一口：“有点怀念身为正常人的时光。”他看向两人，“吃完饭想玩什么？我买单。”
“我们这些光玩电脑的死宅男能干什么？”
“不管，先说一声老板大气。”
为了尚未确定的相见，隗祯抓紧时间添置了一套新衣服。贴身的灰色高领毛衣搭配棕色粗花呢马甲，最外层套一件橄榄色大衣。
除此以外，他向来自律，无需有意提高健身和护肤频率提升状态。
徐特助对接工作的时候一看，不对啊，以老板现在的身份地位，还需要勾引谁成事吗？
“隗先生，您——”
隗祯矜持道：“你可以直说。”
徐特助脱口而出：“我们公司是不是要申请破产了？”最近不是才干了几个大项目吗？难道他记忆错乱了？
“如果公司已经破产，我不会让你现在才知道。”隗祯很想长叹一口气，“放心吧，就算公司破产，你也只是跟着我换个地方干。”
这句被大老板牢记于心的保证，比他过于靓丽的外形还要让人感动。徐特助真诚道：“您真是光彩照人，那位年轻一点的濮小姐看了肯定特别喜欢。”
突然被点出隐秘的期盼，隗祯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是别说话了。”
濮怀玉的短信在会议中发来。
“后天晚上五点半，松萝餐厅，没空及时回复。”
“我有时间。”隗祯立即打字，“我会按时抵达。”
他不着痕迹放下手机。
“刚才的内容，希望你能够讲述得更细致一点。”隗祯对汇报人轻轻点头，眼神充满鼓励，“有劳。”
会议结束，他健步如飞，徐特助也不得不加快步伐。
“这周六晚上四点之后，空出来。”
徐特助连忙记录：“好。”
面上不显，但此时此刻的隗祯足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亢奋到不能自主，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冷却的。
然而，发出邀请的濮怀玉心里想的却是不能让隗祯太舒服，一切得按照她的步伐来，她也不会顾忌隗祯的想法。
“这家餐厅最近才开业啊。”见面地点由她决定，终于有了点子，“评价的人很少，看着还像刷出来的好评，就这家了。”
系统吐槽：“你自己也要吃饭，没必要这样吧？”
“我吃过的难吃东西多了去了，活不下去的时候什么都能吃。”濮怀玉将手机盖在笔记本电脑旁，状似认真听课，“隗祯不一样。他可娇贵了。”
系统撇嘴：“男主都能装一顿饭，男二跟他一丘之貉，我看也很能装。”
“你能看出来啊，我以为你看不出来呢。”濮怀玉眯起眼，“那顿饭还是我请的。跟姐姐吃顿粗茶淡饭都受不了，还想要名分，做他的春秋大梦。”
系统虚弱道：“你的任务不是拆散他们……”
“我知道。”她回答，“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任务了，总得找点别的乐子。”
这一天，濮怀玉白天在孔家待着，吃完午饭一直学习编程，傍晚借口和同学约好了一起聚餐。
孔凝珂在门口泪光闪烁：“真的不能带上我吗？”
“我和他……们有约定。”濮怀玉悄悄看一眼姐姐，眼中还没有暴露明显的求救信号，濮曼吟便上前虚虚揽住孔凝珂的肩膀，对她耳语两句，孔凝珂最终不情不愿地作罢。
“要不要司机接送？”
“不用。我怕同学看到后不跟我玩了。”
系统：“你姐姐要是知道你是出去跟隗祯鬼混，她肯定不帮你。”
等到公交车，濮怀玉踏上台阶刷卡：“所以她不知道。”
松萝餐厅离B大和濮曼吟的小家都有一段距离，倒是靠着孔凝珂从前招待几个朋友的私人会所，房租应该不低。
酒红色的墙壁和深棕色的地板让店内相比店外更加温暖，也更加昏暗，好像置身于茂密森林里的酒窖。无论饭菜的味道好还是坏，氛围感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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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濮怀玉最终在靠里的位置落座。
“这里暖和，拍照的角度也好。”服务员看起来二十岁出头，模样很机灵，“我是小周，这是我们的菜单，想吃点什么？”
“我等人，先随便看看。”
濮怀玉翻着暖冬风格的菜单，菜品和App显示的一样接地气，而不是大多数时间中看不中吃的西餐，“等上了菜，我会给你好评的。就写‘小周服务态度很棒’，可以吗？”
小周连连点头：“非常感谢，这跟我的业绩挂钩。”她扭头，环顾空荡荡的大堂，再转回来狡黠地笑，“既然没有别的人，那我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好啊。”濮怀玉随口提起，“大众点评上说你们这里的厨师很帅，真的假的。”
小周一脸“你终于问我了”的表情，恨不得猛拍大腿：“包的。要我说，不如拍个扭两下的视频放到抖音上，肯定爆火。”
“饭店最重要的还是可口吧。”濮怀玉在菜单上的小图点了点，“先来一份炒虾仁。”
小周将菜品输入平板，不忘借着八卦：“厨子不愿意，也不好强迫。他连合照都不愿意，基本都待在厨房。”
“靠手艺生活，挺好。”濮怀玉双手撑住下颚，“比起他长什么样，我更想知道这位‘松萝潘安’做饭好不好吃。回头帮我装碗饭吧。”
“好——”
坐着软座，濮怀玉开始抓大鹅。
温润的声音和大鹅被三消后发出的惨叫格格不入。一双弧线优美，却比先前粗糙不少的手出现在视野，“小姐，您的虾仁。”
她抬头，对着这张笑意盈盈的帅脸，不得不快速调动脑内的众多姓名：“kevin？”
比起在包厢昏暗的光线下用尽力气精致，现在的他多了几分家居感，笑时少了诱惑、多了纯良感：“您还记得我随便取的艺名。”
濮怀玉锐评：“上次忘了说，你的艺名有点像gay。”
“您还是那么直言不讳。”男人笑了笑，微微倾身，拿黑笔在被濮怀玉折成三角形的纸巾写下，“小姐，这是我的真名。”
字迹透露出内秀，写着“关长晖”。
底下还跟着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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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长晖确定她已经躺进自己的列表，柔和了眼眶：“您总是愿意帮助我。”
“我之前帮过你吗？一点印象都没有。”
濮怀玉吃一口虾仁，味道比意料中好出很多，虽然不能到达关长晖的颜值，但是彰显了厨师的技术流身份。
“这个味道不错。”
“谢谢。”关长晖刚刚还隐隐忐忑，如今松了口气，笑容发自真心，“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我就是因为小姐，决定还是不要走捷径。”
濮怀玉有点惊讶：“我好像没说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功效吗？”
“或许，我只是不想成为小姐口中‘攀高枝’的人。”
不得不承认，当濮怀玉知道自己无意中救风尘成功，心上确实有快感。
但是，关长晖看向她的眼神水光潋滟，过于缱绻暧昧，那点快感又被随即上涌的担忧淹没——濮怀玉怕麻烦。
“我的飞机！”
小男孩从那边跑到这边，差点摔倒在地。
关长晖脸色微变，蹲下来苦口婆心：“我们不是约好了吗？现在是哥哥姐姐过来吃饭的时间，不要在这里玩。”
小孩总是童言无忌。他很委屈：“可是除了这个姐姐，根本没有人嘛。”
“现在还早。”关长晖很有耐心，“小晴，这是我们的约定。听话。”
“但是，我的飞机——”
彼时，濮怀玉弯下腰，已然捡起低空飞行坠落到自己脚边的模型。
“给你。”
小男孩很有礼貌，小小年纪就能看出以后长相不俗，接过飞机后一百度鞠躬：“谢谢姐姐！”
跑开的身影很是活泼，濮怀玉转向男人：“你儿子可以当童模。”
关长晖一愣，随即笑了：“小姐，是您误会了。小晴是我母亲的遗腹子，叫做关长晴。我们不像兄弟吗？”
他竟然真的没撒谎。“没细看，但他在幼儿园肯定很受欢迎。”濮怀玉咀嚼着虾仁，越发觉得不错，“你妈妈呢？”
关长晖眼神微黯：“钱凑齐了，但是手术没成功，她去世了。”
“节哀。”
濮怀玉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怜悯，有的只是淡漠，“我今天没有带花，是我的不对。”
语气平淡，话语却让关长晖自从母亲的葬礼后第一次产生落泪的冲动。
她可以说不凑巧，可以说生活还得继续，但她选择“是我的不对”。
“这里平时的人流量怎么样？”濮怀玉一边吃，一边问题接着问题，“你在这里打工，还是和其他人一起合开了这家餐厅？”
些许的紧张感侵袭。关长晖忍下泪意：“我当模特的时候存下了一笔钱，投了一点。人流量还可以，工作日会因为附近的上班族稍微多一点，够付房租和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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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玩笑：“就算我真的变成了大小姐，也只会投资有潜力的店。现在，我最多替你说‘这里的菜味道不错’和‘厨师很帅’这两句……”
“小玉！他来了。”
男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比起沉稳用沉重形容更贴切，像是用来压抑焦躁情绪的生锈铁片，触及沸腾的火焰留下斑斑印迹。
“……濮怀玉。”
关长晖闻声扭头，本能地眼露惊艳。
就像花花绿绿的赝品在橱窗外的垃圾桶看到了货架上的高级品，从此世界观被颠覆——正品是不可战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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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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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长晖看一眼隗祯，再看向濮怀玉，回以柔和的浅笑：“我也很高兴能和小姐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