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越了

    迷迷糊糊间,苏菲觉得有人使劲捅了一下她的腰。


    正睡觉的苏菲当然十分不悦,拱了拱身子,她选择忽视,决定继续睡。


    “喂?喂?”那个人声音平静威严,毫不放弃地又捅了她一下。


    等一下!


    苏菲反应过来自己是独居啊!


    这人谁啊?


    单身女性独居技巧研习专家·谨防社会恶性事件·孤僻独居老少女·苏菲,几乎立刻吓醒了。她一骨碌爬起来,睁眼看见的却不是自己熟悉的卧室,而是一片混乱又亮瞎眼的金灿灿。旁边那个扒拉自己的陌生“人”竟是一只典型的大肚子西方龙?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苏菲一愣,右手下意识向后伸,胡乱摸索着,企图摸到原来枕边的电击棒。她向着红龙发射电击,没想伸开手里竟然是两块亮闪闪的大金币。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苏菲彻底无语,梦境的触感也太过真实。


    “嗯姆,我是奥利……这是金币。”龙微微偏头,金色竖瞳盯着刚睡醒的苏菲看,他用一只爪子轻轻从苏菲手里捏起金币,“我的……金币。”


    这,他该不是误解自己想偷他的财物吧。果然如小说里说得那样,西方龙对金子有着绝对的占有欲。


    苏菲开始接受面前这个庞然大物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性。


    她瞥了撇嘴,索性站起来,双手掐腰,打量着整个洞穴。珠宝金器成小山状胡乱堆砌,奢靡又亮闪闪。旁边近三米高的大肚子红龙坐在金币堆上,目光似乎平静又警惕地看着苏菲,甚至脖子上一圈战斧形状的冠状甲还在微微翕动。


    行,不管多不合理,反正苏菲是知道发生什么了。这种情况可以用二十一世纪初一种成熟的文学概念“穿越”来描述,当然,物理上的“穿越”概念应该也是存在的。


    苏菲还沉浸在内心的吐槽中,就听到龙慢悠悠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些都是我的。”奥利的声音严肃又带着几分不满。


    龙的意思是在警告自己吧!


    苏菲僵住不敢动,甚至整个人无意识地维持着被龙拿走金币前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奥利觉得自己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现在轮到她介绍自己了。


    可这个陌生面孔有点不礼貌,不仅不做自我介绍,还盯着他手里的两枚金币。


    “……也没说是我的。”苏菲小声嘀咕,然后抬头与巨龙对视。“我是苏菲,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过,奥利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宝物不感兴趣。”金色竖瞳的威压下,苏菲赶紧掏了掏空空的睡衣口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武器或者可以装宝物的袋子。


    “你不是本地人。”奥利点点头,说这句话时带着一半肯定和一半怀疑。他与苏菲对视,又很快移开目光。


    氛围从紧张转为和谐,苏菲感觉到,这只巨龙似乎卸下了对自己可能抢夺财宝的敌意。


    “倒也没说错,我应该离你挺远的。最起码你是西方人,我是东方人。”


    “我是……西方龙。”奥利纠正道。似乎他整个龙有点害羞,后背的翅膀也不自觉抖了抖。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苏菲推开金币,稍稍清出一块空地,让自己还算舒服地坐下。奥利看起来是个讲道理的龙,不喊打喊杀也不吃人,甚至还能与自己进行不错的交流。


    “我说汉语你竟然能听懂哎。”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有点吃惊。


    “你在我的领域,所以我们能交流。”奥利两只前爪交叠,就像人手那样交握在一起。“因为是我的领域,所以你一出现,我就感觉到了?”


    “领域?”


    “你可以理解为我的感知范围。你的气息和我之前所认知的都不一样,和……”奥利微微歪头,慢慢眨着眼,似乎一边辨认,一边思考恰当的表述方式,“不是龙,不是吸血族,有点像常见的人类,但血脉的味道和我了解那种又不太一样……,也不是那种罕见的魔法师的血脉,也没有奇怪的兽人气味,总之……是我不知道的那种。”


    所以现在所处的时代,有吸血鬼,有龙,有普通人,有魔法师,甚至毫不意外地还有兽人。再加上苏菲这个异时空东方来客,还真是一个奇幻世界呢。


    苏菲赶紧追问,“那我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你就是突然出现的啊。”奥利回答得理所当然。


    “啊?你就不怕我是个什么猎龙人?防范意识也太差了吧。”


    “不可能,这片大陆没人打得过我。”巨龙有点骄傲,他仰头,暗红色的鳞片在金子和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某种坚毅的金属质感。“而且……,”奥利声音变小,近乎嘀咕地说了后半句,“你身上没有恶意,也挺弱的。”


    果然,自己老社畜的体质被高贵的龙族一眼定义为弱者。苏菲有点沮丧,“那岂不是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嗯。”奥利盯着苏菲,轻轻点了下头,“我也不知道。”这句声音甚至更小了。


    “那……这,连我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岂不是更不知道怎么回去了?”苏菲抱着膝盖,盯着自己袜子上的蝴蝶结图案,陷入思考。


    她自然没留意到奥利言语里的不自然和心虚。


    互相确认双方无敌意后,奥利痛快地表示苏菲可以在这里暂住。他主动给苏菲提供了水果和清水,甚至为她找了一个羽毛枕头。


    苏菲一边咬着嘎嘎脆的苹果,一边和奥利聊天。


    奥利自己介绍说,他是一条空前绝后的天才龙,不仅体术和战力在龙族里排前三,智慧和学识也是响当当。他甚至是克尔曼皇家学院的特聘教授。


    这只龙应该很强,可说起自己的事却有点臭屁又自恋。苏菲恭维地给了对方一个“赞”的手势,表示自己很崇拜。


    奥利说话的节奏不算快,但明显带着笑意,“我负责主讲的《屠龙近战理论与实务》可是连续三年获得了学院优秀课。”


    “那你教学生杀自己?”苏菲挑眉疑问。她逆着光看这个比自己大太多的巨龙。巨龙像座小小的山,线条流畅,翼甲即使是静态也显得十分有力。所以,奥利在哪个世界都是最强武力的存在吧。


    “倒也不是……屠龙这项职业是违法的,而且已经消失两百年了。不过这门课是国际体术师黄金级考试必修课。”巨龙说到骄傲处,他的翅膀会不自觉轻轻抖动,就像人的肩膀那样。他的眼睛亮亮的,透着自信。


    “所以你一定活了很久吧……”苏菲小小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拥有这么多漂亮的金子”奥利大方地说,“而且你可以随便参观我的宝物们,想看多久都行。”


    点点头,苏菲随便捡起身边的一只金碗把玩。


    “那我先去处理别的事情。有事你再叫我”说完,奥利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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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拍拍羽毛枕头,苏菲躺下看龙穴的穹顶。这一切都太真实,她没法用梦来说服自己。困意袭来,苏菲决定停止关于未来或者回家的胡思乱想,“也行,好不容易不加班不上班,好好睡一觉再说。”


    几乎逃避似的,苏菲很快睡着了。


    奥利躲在金币山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把一片金叶子做书签放进一本旧书里。他鬼鬼祟祟地把书放在箱子里,小龙爪又摸了摸旁边铜制的小盒子。在仔细给箱子上锁后,他又伸出头远远看了一眼睡着的苏菲。


    还好,还好。他这样想。


    一切还好。


    ————


    连睡18小时后,苏菲终于补足了社畜的元气。她无法再用睡眠逃避思考关于自己穿越的诡异现实,只能一边咔嚓苹果一边用金币玩叠叠乐,顺便胡思乱想。


    奥利的居所是个巨大的天然岩洞,采光和通风都极好。可惜苏菲没法爬上陡峭又光滑的侧壁,她甚至无法去窗洞上看看风景。


    无聊。


    苏菲捻起一枚金币叠放在金币塔上。


    以及,不上班挺好。


    苏菲改蹲为坐,蹲久了腿麻。


    可惜了,昨天买的大草莓还没吃完,花了七十三块五呢。怪贵的。


    苏菲用右手食指戳倒了自己的金币塔。


    还是想吃草莓,


    苏菲拍拍羽毛枕,又躺下了。


    奥利临走前,给了她一筐苹果和一罐清水。他走得很匆忙,只是交代苏菲不要乱跑。


    可苏菲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她闭上眼,感受头顶细微又温柔的穿堂风。


    昨天是周六,今天是周日,明天周一老板要财务分析报告,可天杀的数据还没整理好。说好了再招一个人帮苏菲分担,可老板的大饼都画了半年多,甚至同事怀孕后,苏菲还要替同事再多干活。


    嘿嘿,不仅老板周一看不到报告,月底的报表也没人做呢。


    嗯,税也没人算。


    时间真是不多了。


    不是我不想回去哦。是我被迫穿越了哦。


    想象着老板气急败坏打不通自己电话的样子,一种隐秘的、似乎报复到老板的畅快感从苏菲心中升起。


    所以,如果回得去自然是继续做社畜,可苏菲的基本科学素养和丰富的小说常识告诉她,这种情况自己大概率是回不去了。


    而且,作为被某种“天道”/“系统”选定的人,通常必须要完成什么重大任务,比如拯救世界之类的做交换,才有机会获得一线生机。


    苏菲抓抓头发,逻辑上得先猜自己不是路人甲,那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呢?


    “喂,系统,你在吗?”


    “嘿,siri?”


    “hello,天猫精灵?……天龙精灵?”


    苏菲盯着穹顶自言自语,尝试触发潜在的任务机关。


    “小度小度?……你不是应该说,‘我在呢’???”


    可回应她的仍是一片沉默。


    难道说,我是炮灰?苏菲思绪再次飘远。


    “我在呢!”


    角落里突然传来某个脆生生的声音。


    奥利可没说这里还住了别人啊。苏菲一骨碌坐起来,试图在一片茫茫的金币海中定位声音的来源。


    可惜,除了金灿灿闪瞎眼的富贵,她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