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龙族在循环中

    越来越多的安全守卫聚过来,开始疏散停在隔离区附近的人群。苏菲无处可去,只能回办公室。


    她走得很慢,心里想着艾萨克的话,“龙族在循环中?……”


    黑白战争三百年一次,每次都是大战、然后获得短暂的和平。克尔曼大陆的人们似乎习惯了这一切?不,应该没有。


    艾萨克说的兰斯理计划,苏菲之前认真研究过——兰斯理的目的就是不想反复发生战争,他提出手动拼合光明碎片,就是为了让光明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所以……索隆他们的态度也是这样的。那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光明圣殿总部也是这样想的?


    循环……循环……


    原来不止自己觉得这样翻来覆去的战争无意义。


    光明也是这样认为的。


    苏菲把被风吹散的碎发拨到而后,原地站定,长舒一口气。


    龙族在循环中……可奥利明明说了,龙族坚持中立的意义就是不破坏平衡。


    保持天平的平衡就是中立……


    奥利……


    苏菲突然想起奥利上一次的惊慌失措。


    他那时失魂落魄,一进门就对苏菲说,我真的犯了大错误——从奥利意外打开圣法柜的抽屉,再到召唤苏菲开始,龙族就被牵扯进了黑白战争中。


    龙族从旁观者变成了黑白双方博弈的一环,作为龙族的奥利,触发了光明碎片搜索异世界灵魂,也从其他世界强行带来了苏菲。


    龙族一直在循环中?


    苏菲沉下心,她突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奥利自以为意外捡到的那个伪装成金砖的圣法柜抽屉,本来就是所谓的“命运”。


    这就是循环的一部分。


    可,艾萨克为什么要找自己说这些呢?


    他那个冷淡且嘲讽的笑容,一直萦绕在苏菲的脑海。


    ……


    回到办公室,苏菲沉默地把自己埋在文件堆里。一页纸核对了半小时,苏菲还是不住地回想着。


    发生了太多事……昨天奥利受伤,今天早上自己和伯德小姐关于奥利和黑暗立场的沟通,还有索隆给自己测试奥利的魔法阵,还有艾萨克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话……


    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


    对,她想找奥利来着,没回去的原因是因为校园里的警报。


    警报,警报是什么?


    伯德小姐一进办公室的门,就注意到苏菲出神发楞的表情。


    “苏菲。”伯德小姐用手在她面前比划了两下,“还好吗?”她在关心阿莱德带她的调查情况。


    “……啊,伯德小姐?我没事、没事。”苏菲表情慌乱,不像没事的样子。


    伯德小姐拉着苏菲就出门,两人一起进了隔壁放办公用品的临时仓库。


    “说吧,发生了什么。”伯德小姐态度严肃,“苏菲,你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认真想过了,只要你不是黑暗那边的人,我都会帮你。这完全是出于朋友情谊,和你是不是圣女没关系。”


    伯德小姐的态度很明显,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苏菲和黑暗有关——那么即使报纸上舆论纷纷,她也不在乎。


    甚至,伯德小姐完全不会因为苏菲真的是圣女而巴结她,也不会因为她假称自己是圣女而疏离嘲笑她。


    无论如何,伯德小姐都认她这个朋友。


    苏菲皱起了眉头。


    现在事情太多,她还没理出来个头绪,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伯德小姐说。


    “苏菲,要是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伯德小姐看出来苏菲脸上的为难。


    “不是……”苏菲揉脸,“我脑子有点乱,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苏菲深呼吸了两次,还是没开口。


    她看了伯德小姐一眼,转身朝向另一边。


    伯德小姐把手搭在了苏菲肩上,苏菲转过身,主动抱住了伯德小姐。


    伯德小姐回抱住苏菲,“不急,天大的事也不急。能解决,相信自己能解决。”


    半分钟后,二人分开。


    伯德小姐主动转移话题,“苏菲,你早上说的……胖大师的投资项目,我已经让人快马发函联系其他投资的贵族了。还有,我把你在报纸上那篇关于胖大师投资骗局的解析文章,也同步发送了。”


    “谢谢你,伯德小姐。”苏菲认真道,“那……你知道今天的那个警报是怎么回事吗?”


    “说起这个……”,伯德小姐整个人严肃了不少,声音也压低了,“应该是黑暗入侵,不是之前那种小打小闹。据说学院的检测法阵突然爆炸了,而安全守卫办公室去了之后,竟然检测不到黑暗元素……”


    “检测不到?”苏菲不敢相信,“我记得……之前不论多大规模的黑暗入侵,现场都会有痕迹的。”


    “这次就是这么奇怪……”伯德小姐又想起父母聊天时的谈话,“你知道西方边境的动乱吧,真实情况比报纸上严重很多……黑暗兵团非常凶狠,光明骑士团损失惨重。还有最近北海的近海岸,黑水从岸边蔓延几十海里……所以,黑暗那边绝对开始动作了,只不过现在没公开,不向让普通民众恐慌。”


    “黑暗的动作,这么快?”苏菲疑惑着嘀咕了一句。


    “对。”伯德小姐回答。


    可苏菲没再理她,显然是又陷入思考。


    苏菲并没注意到伯德小姐是什么时候走得。


    她还在想关于黑暗的事情——平时她没什么渠道知道黑暗阵营的情况,而仅有的信息,也是她从办公室同事厄尔那里拿到的陈年小道消息。


    对方是个狂热的阴谋论者,苏菲并不能确认他提供信息的真假。


    只是关于黑暗的动作,刚才艾萨克也是这么说的。


    不知怎的,苏菲竟然没怀疑艾萨克说假话的可能性,她下意识就觉得艾萨克对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黑暗的动作比你想象得更快。


    苏菲深吸一口气,艾萨克的意思,莫非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可他为什么会知道呢。


    苏菲皱眉,原地蹲下。


    那“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苏菲又陷入回忆。


    关于龙岛那边,苏菲和奥利已经寄出了第一封信——关于奥利不经意间把龙岛牵扯进来的大错误,以及他们共同搜集的、可能对龙岛有用的各种信息资料。


    那……如果信件被拦截的话,艾萨克也就知道了一切?


    回想起艾萨克那嘲讽中带着快意的冷笑,让苏菲心里更凉。现在得去找奥利,得问清艾萨克那句“龙族在循环中”是什么意思。


    ————


    苏菲冲回宿舍,小书房的场景令人心惊。


    奥利浑身赤裸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意识有一段时间了。而更吓人的是,奥利腿上的伤口,明显被强制破坏。


    原来腿上是缺了拳头大小的肉,现在大腿的半边都不知道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掉,露出惨白的骨头来。


    一些血液洇湿了地毯,一些血液凝固在大腿和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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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


    “奥利!奥利!”


    苏菲慌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菲蹲下身子,颤抖着的手探了下奥利的鼻息。


    还有呼吸——她的心一下子踏实不少。


    然后,苏菲换了个姿势,把耳朵贴在奥利的胸膛上——奥利的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


    那沉闷的声响,让苏菲不禁泪流满面。


    所以……苏菲庆幸自己回来了,又后悔自己回来晚了。


    那现在呢?


    现在怎么办?


    她脑内闪过很多人,竟然每一个人可以放心求助——索隆他们,不行……光明阵营对奥利充满恶意。


    杜德,自己联系不上他。而且,苏菲一直对他有莫名的恐惧……


    还有谁,伯德小姐吗?


    她已经冒着最大的风险,愿意信任自己和奥利。况且龙族受伤,她一个不懂魔法的普通人,又怎么知道应对办法?


    难道……艾萨克?


    艾萨克在刚才见自己的时候,先是奇怪又主动地说,如果奥利有什么事,都可以向他求助……可他之后分明恼羞成怒,对着苏菲用愤怒又嘲讽的语气说了一堆奥利和她想要隐藏的秘密。


    某个瞬间,苏菲甚至觉得,奥利现在的状况,很可能就是艾萨克搞的鬼。


    所以,……艾萨克有备而来,就是想要针对自己和奥利。


    苏菲深吸一口气。


    无论如何,犹豫不决是最差的选择。


    苏菲挪开小茶几,轻轻挪动奥利的身体,让他平躺。然后,她找出纱布,简单帮奥利包扎伤口——这一步对她来说实在很艰难。


    奥利右大腿的腿骨几乎全露了出来。她狠狠咬着嘴唇,才不让自己的眼泪落在奥利鲜红到刺眼的腿肉上。


    ……


    在书架的最里面,苏菲找到了圣法柜的抽屉。


    这是……她仅有的筹码。


    奥利不醒,自己没人商量。


    苏菲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奥利受伤甚至死亡,到底对谁有利?


    艾萨克?


    苏菲仔细回想着中午自己和艾萨克在校园小路上的碰面。


    对方来找自己,一开始还打探奥利的情况……所以,他不知道奥利的近况吧。自己刚来学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莫名出现又问自己奥利的情况。


    可他又知道那么多秘密,甚至强调龙族在循环中……


    苏菲犹豫了,她怎么想也摸不清艾萨克的意图。


    那光明阵营呢?


    苏菲突然意识到,索隆作为知名光明魔法学院的院长,他一定不想承担龙族教授死在自己管理之下的罪名。


    所以,所以索隆才谨慎地让自己帮着试探奥利……他在确定奥利和黑暗的关系前,一定会很谨慎。


    这么说……苏菲觉得,自己或许与索隆他们有一些谈判的空间。


    可,要是在奥利昏迷的时候让索隆帮忙救治,那不是直接给了索隆测试奥利的机会吗?


    奥利在胖大师的酒店,被黑暗法阵袭击……那一定会在奥利的伤口处留下黑暗元素的。


    黑暗……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会让强壮坚韧的奥利昏死过去。


    难道真的是黑暗?


    那……如果是黑暗入侵,索隆应该会处理吧。


    苏菲的目光又落在圣法柜的抽屉上。


    这个铜制的、不起眼的盒子,能不能换索隆帮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