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 67 章

    重物落地的闷响之后,是黏腻的液体流淌蠕动声音。


    安惜年掉落在准备室,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里源源不断地淌出鲜血,染红纯白的地面。


    手指蜷缩后又朝反方向紧绷,骨节处的肌肉撕裂,全身在疼痛的作用下抽搐。


    先前被玫瑰积累下来的疼痛,让身体每一处都像是要崩塌。


    脑浆和血液统统搅成一团,安惜年用尽全力只能让自己不忘记呼吸。


    耳鸣短促爆炸过后,周围一片寂静。


    安惜年能勉强看到白亿在对她焦急地说着什么,但是无法听到具体话语。


    视野的边缘开始发黑。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安惜年看到红发女推开白亿,蹲在她面前,手向她伸来。


    -


    身体的感官逐渐苏醒。


    安惜年能感觉到脸上拂过微风,丝丝凉意沁入毛孔。


    大脑缓慢地重启,逐渐让她意识到怪异的地方。


    白塔里,怎么会有风?


    身体由矛盾激起戒备,加快挣脱昏迷的状态。


    终于,安惜年睁开眼睛,听觉也随之恢复。


    她的头顶盘旋着一个长着密密麻麻疙瘩的深绿色圆盘。


    就像是把癞蛤蟆的皮剥下来,套在了有螺旋桨的圆盘上。


    圆盘上还有不明的粘稠液体,悬在她两眼之间要滴不滴,


    螺旋桨带起的微风,此时仍在吹动她的额发发根,引起轻微的痒意。


    唯一能安慰她的,是这个恶心的东西即使悬在鼻尖上方五厘米,她也没有闻到味道。


    安惜年正想移开目光,打量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癞蛤蟆圆盘骤然发亮。


    亮度极强的黄光刺进安惜年的眼睛,让暴露在光下的皮肤泛起灼烧感。


    【████!!恶心死了!】


    安惜年瞬间精神百倍,拼命转头,试图把自己的脸挪出光线的范围。


    刚动一下,远处猛地传来开门的动静。


    门板打在墙上后反弹,又再次被人推开。


    白亿的两眼迅速泛红。


    “你等等,我去叫——”


    “不用叫。”鸦头人从门边冒头,手里拿着一管试剂,“她现在在最高治疗室,里面全是监控,我比你还早知道就她已经醒了。”


    鸦头人的手在半空一挥,盘旋在安惜年头顶的□□圆盘幽幽飞走。


    鸦头人看看飞得歪歪扭扭的圆盘,把针头扎进安惜年的颈侧,似笑非笑:“你伤到人家的心了。”


    安惜年瞪圆了眼。


    鸦头人指指圆盘:“人家也是和你一样的攻略者。不眠不休地在这里帮你吊着生命仪整整三天呢。”


    什么生命仪?安惜年向圆盘看去。


    发现安惜年看来,圆盘让刺眼的黄光闪了两下。


    【原来是这个……】


    安惜年心里不是滋味,抱歉地对圆盘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圆盘顿时开心起来,在原地旋转几圈,咻咻飞出治疗室。


    安惜年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攻略者,目送它一路离开。


    忽然,她的手被轻轻托起。


    安惜年的呼吸一顿,眼瞳转动。


    她看到白亿正半跪在她床边,与她十指相扣,两手把她的手握在中间,抵住额头。


    像是在以此汲取维持生命的力量。


    鸦头人把针筒里的试剂推完,拍拍白亿的肩,把空间留给这对搭档,不忘贴心地把门关上:“我会把监控关掉。”


    治疗室陷入寂静。


    安惜年注视白亿紧闭的双眼,感受对方的拇指指腹在她手背摩挲的触感。


    白亿的指尖在发抖。


    她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但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白亿怕成这样。


    对了,刚才鸦头人说她昏迷了三天。


    那难怪白亿会是这幅反应。


    身体的力气已经恢复一半。安惜年强撑着床面起身。


    在白亿慌张地想要阻止时,她半撑起身体,抬手摸上白亿的头。


    【好久不见。】


    安惜年望向琥珀色的眼眸,看到她自己在里面微笑的倒影。


    【白塔蛮废物的,居然没立刻把我治好,让你担心——】


    心音被搭档扑上来拥抱的动作打断。


    白亿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安惜年肩上,为了让自己与安惜年贴近的面积最大,左腿甚至都要撑到床上。


    内侧粉嫩的兽耳在安惜年眼前不住颤抖。


    虎尾也在安惜年腰间缠上两圈。


    自从父母为了保护她而死去,安惜年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得到过一个拥抱。


    可无论隔多久,这种让心脏距离最近的姿势,总会立刻焐热□□之内的灵魂。


    安惜年缓缓闭上双眼,抬起手回应白亿的担心。


    许久之后,安惜年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白亿的声音沙哑,张嘴的幅度很小,让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已经痊愈了。回到白塔的半小时后就痊愈了。”


    说着,猫科动物的习性显露,他不满地在安惜年肩头蹭来蹭去,落上去的泪滴被抹开。


    “所有人都在当天恢复过来,只有你睡了这么长时间。”


    抱怨过后,他又开始后悔:“我也不是怪你,我就是……”


    【我知道。】安惜年捏捏白亿的后颈,又拍两下自己的大腿。


    白亿心领神会,立刻变成幼崽,把自己盘成一团,安心地窝在安惜年腿上。


    安惜年眼疾手快地捞过白亿失去支撑的衣服和裤子,搭在床边。


    小老虎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她垂眸抚摸白亿的背为对方舒缓情绪,自己的心情也不可思议地宁静。


    可惜,即使现在胸口被幸福填得满满的,正事还是要说。


    安惜年点点白亿的尾巴根:【白亿,我有事想听听你的判断。】


    白亿耳朵一抖,抬头注视安惜年。


    【你还记得这次任务最开始时,观众用柳梦夏做赌局的事吗?】


    白亿点头:“任务结算的时候你已经被紧急送去治疗了,但是后来我看我们的账户里多出很多晶体。”


    “赌局是你赢了。”


    安惜年摇头:【我不是想说这个。】


    【当时我提出参与赌局,观众也同意之后,直播系统来找过我。】


    白亿一愣。


    【它警告我以后不要做出这种事情,因为我不配和观众处于平等的位置。】


    【然后,它说了这样一句话。】


    安惜年的墨色眼瞳里暗炎翻涌。


    她把当时直播系统的话,一字不落地用心音复述出来。


    【直播,和白塔里,‘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和等级分配。】


    一句话被安惜年刻意加过几个重音,足够白亿理解她的意思。


    白亿瞬间从安惜年腿上站起,全身毛发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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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的胡须颤动,做出吞咽的动作:“……意思是。”


    “白塔是独立于直播系统存在的?”


    安惜年目光灼灼,颔首:【嗯,我是这样想的。】


    这也能解释她一直以来认为违和的地方。


    一是“准备室”这个地方的存在意义。


    在狼人猎场的任务之后,安惜年一直在思考以上问题。


    他们明明可以直接被传送到怪谈任务世界,在那里进行组队。


    系统何必多此一举,为他们提供一个缓冲的空间,让他们做足了心理准备,再进入怪谈世界?


    直接进入怪谈世界,不是更能抓住观众的眼球,让观众欣赏他们拼死求生的姿态?


    第二处违和,是安惜年在第一个任务结束后就注意到的。


    她的世界里,娱乐发展已经到达全民网红的时代。


    末世之前,就连她这种普通人都知道:


    想要利用直播赚钱,线上和线下都要营业。


    直播系统靠攻略者在怪谈世界的活跃来从观众手里赚取晶体。


    但一定有观众好奇不参加任务时,攻略者们都是怎么生活的。


    安惜年不信直播系统没能力让白塔整个覆盖在监控之下。


    直播系统完全可以利用他们私下生活再盈利一波,赚得盆满钵满。


    可它没有。


    恶心人的直播系统居然会尊重攻略者的隐私,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如果他们生活的白塔和赌命的直播不是同一套体系。


    那以上两种违和都会变得合理。


    不过,安惜年倒不担心白亿的能力已经暴露。


    如果直播系统真的得知白亿的能力,恐怕早就被系统抓去解剖研究,以升级思维读取的功能了。


    安惜年与白亿对视着。


    白亿钻到床边的衣服里,身形抽长,瞬间把衣裤都套好。


    “你想怎么做?”白亿坐在床边,侧身向安惜年问到。


    【我对直播系统和白塔的了解远远不够,知道他们互相独立也无济于事。】


    安惜年掀开被子,与白亿并肩坐着。


    【我需要把这件事告诉比我们更了解直播和白塔的人。】


    【你的意见呢,白亿?】


    虎尾缠上了安惜年的手腕。


    白亿毫不犹豫:“好。”


    他愿意把赌注全部交出,旁观人类进行一场豪赌。


    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他怎么配当安惜年的搭档。


    白亿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安惜年心暖。


    她反手捏捏腕间的尾巴尖,正准备对白亿传话,治疗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两人抬头,通过玻璃窗看去。


    外面,海顿和柳梦夏抱在一起,双双紧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来。玻璃把她们的表情挤成鬼脸。


    全逸天和异能者辛库曼各自拎着慰问品,在互相展示自身异能,表情愉快地聊着天。


    伊蒙瞪大眼睛,似乎想用目光把白亿绕在安惜年手腕的尾巴烧断。


    而他身边燃起的噼里啪啦的火花,让不擅长应对火焰的丧尸种房蕾远远避开。


    埃莉诺尽力拦住伊蒙准备不断敲门的手,同时磕磕绊绊地替伊蒙向房蕾道歉。


    白亿还在仰头对可恶的伊蒙进行表情挑衅,余光忽然捕捉到身边安惜年低下头。


    他侧目看去。


    在任务里被割短了的发丝垂在安惜年脸侧,没能遮住她灿烂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