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分解舶

    宋时的眉毛跳了跳:李家军?


    大魏,无人不知的李家军,镇守边关百余年,常年在边关和女真人以及塞外胡人厮杀,是抵挡外族入侵的第一道也是最强的屏障。


    是大魏最好的,也可能是京城陷落后,大魏手中最后的一支军队了。


    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宋时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这样的精锐军队,默默的躲在货船之上,这么久以来,连同船的人都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他们这么严格的纪律,在大魏危难之时真的会悄无声息的去交趾这样的偏远之地苟安吗?


    而且他们又是怎么和余成春这样的反叛流寇混在一起?


    宋时感觉有些不安。


    和宋时相反,贺章的眼睛一亮,看着他们,手中的刀跃跃欲试,这是和父亲在那些流寇战场上从未感受过的感觉,那时候他更多的感觉像在玩游戏,只要躲开后面督战队的刀,和前面敌人的视野就能安然无恙的从战场上活下来。


    但是他从未见过如此超出他想象的战场。


    他看着前面火器纷飞对垒的场面,无数的火龙从炮口飞向敌方,还有长枪装的长筒,里面飞出的黑球利啸之声不绝于耳,


    还有人抱起一个个小巧精致的陶罐,点燃后投射到小舟上。看不清是什么境况,只见得那边火势猛的窜上,将整个小舟吞没,即使是迅速翻入水中也无法熄灭,火势甚至飘在水上,迅速蔓延到其他临近的小舟上。


    这种违反常识,水浇不灭的火让水匪惊慌失措,纷纷跳下小舟,一片混乱,堪称第一杀器。


    “石油……”宋时看着眼前熊熊燃烧在火焰上的黑色液体,忍不住内心卧槽。


    工业的血液就这么在几百年前的古人手中发挥着最初级但是也依然震撼人心的作用。


    前面虽然是古代热兵器,但是交战正酣,火花四射。


    而后面的船工也不算轻松,船被大石堵住搁浅后,庞大的货船在这浅窄的水域显得格外笨重困顿,因此为了脱困,无数的船工不由的像蚂蚁一样在整艘船上奔走忙碌。


    战场没看多久,宋时和贺章就被船工们抓去帮忙。


    两个人跟着船工们在甲板和二层三层穿梭,不时安船工们的要求启动一些看起来复杂难懂的装置,原本的正中的主帆也被迅速放下,只剩下左右的两边的副帆。


    整艘搁浅在大石上的船仿佛从沉睡中醒来,舒展着筋骨,即将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此刻水匪被货船上花样百出的远程火器的带来伤害所震慑,之前上船原本要里应外合的水鬼在也统统被清扫干净,没有内应,又遇上了硬茬。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畏惧的不敢向前,毕竟同伴就在眼前活活烧死,火海在水面违反常识的燃烧蔓延,这架势确实有些人难以接受。


    水匪本身也是一些乌合之众。经过几轮火器的攻击之后,早就新生退意了。如果不是督战队挡在后面威慑的话,很多本来就是流民的水匪早就散了。


    人心浮动,自然进攻的力道就开始减少。


    而随着船工们在船上忙得热火朝天,整个甲板上的布置为之一变。


    甲板上的人分布两边,甲板中间留出一条大路,正是之前宋时看不明白的一些多余的金属装置被缓缓的撤开。


    这条装置就如同船身上一道贯穿前后的金属伤疤,原本紧密如一体的船身在船长的一声大喝之下陡然分成两半。水浪从船体的正中涌入,原本巨大的货船在这里分裂成了两艘轻巧的小船,如同两枚贴在一起的纺锤重新分开来。


    各自成型,没有半分之前的样子和进水的痕迹,仿佛天生就是两艘货船,只有边缘上凹凸的连接点才能隐隐露出几分曾经合并在一起的样子。


    而且因为分开后狭窄的船身,在会通河这段狭窄的水域更加流畅。


    同时也将船上的人们分成了两边,各自远远的隔着河水对望。


    众人忍不住为之惊叹,一边后怕。


    宋时更加惊的目瞪口呆,内心的震惊简直是难以形容。


    只有贺章不好,他晕船一直没好,只是稍微适应了一点,本来就是勉力支撑。现在一分船,那浪花翻涌,船体振动的动静让原本适应了小半个月好不容易积蓄的五分力气顿时只剩下一份。


    偏他还好面子,虽然在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丢完了,但是他死活不肯让人看出自己不适,明明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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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七荤八素,还要青着一张脸死死的抓着旁边的宋时。


    宋时疼的呲牙咧嘴,恨不得踹他一脚。


    此刻,挡在江水之中的石头,再也不是阻碍,两艘船轻巧的从两边越过,然后顺水而下。


    远远望去,那块巨石就好像是一把竖在江中的匕首轻易而匀称的把一艘船破成了两艘。


    原本浅窄难行的水道再也不是问题。


    远处的水匪看的瞠目结舌,小舟之上划船人的手都停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煮熟的鸭子就这样轻易的飞了。


    脱身的龚敬更是对着他们叫嚣:“龟孙,下次老子再来找你们算账,玩蛋去吧。”


    然后狠狠的淬了一声心痛得连连哀叹:“妈的,老子好不容易抢到手的火器就浪费在这一帮龟孙身上了。下次老子一定要带兵踏平这帮水匪的山寨。不然简直对不起我的火器的损失。”


    “老五,等会儿过了会通河找个地方再把分解舶合起来,看看还剩下多少货物,其他的人都警醒点,这种被水鬼摸上船的事,我不允许再来一次了!”其他人纷纷肃然应声。


    处理完前面的事,龚敬才有心思看向还在甲板上的船工之中的宋时和贺章。


    “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小家伙,过来!”他对着两人招手,姿势有些随意。


    看到贺章的青白交替的脸色后,他的笑容更大了:“哟,晕船啊!啧,这可不行啊!晕船怎么能当的了好兵呢!”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递给贺章。


    贺章毫不犹豫的吞了进去,如果不是咽的快他都怕自己吐出来。


    不过那个药带着一股清凉之气,之前的晕眩立刻消退了不少。


    然后龚敬找了两个手下:“不要停,带着他在船上走二十圈,走惯了就不晕了。嗐,晕船这种事,五花大绑躺床上是没用的,越是晕就越要活动起来。”


    贺章脸色惨败的看着龚敬,只感觉自己的脚都踩在了棉花上,然后被一板一眼执行的两个红衣大兵带走了。


    宋时没吱声,想必是船工把自己和贺章这段时间在船上的动静告诉他的,作为船上官职最大的人,船上的消息了如指掌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