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故国蒹葭那个苍苍

125. 芙蓉浦

    伏魔大阵已成,千万道光芒如密集丝线织成一张牢不可破的网,将魔气尽数吸走。


    黑色的魔气与白色的圣光缭绕在昆仑之境,帝媱一袭白衣向下坠落犹如一尾轻羽。


    位于阵眼中心的帝骁在魔气的尖啸声与帝宣的呼唤声中回头,布阵的手微微一颤。


    他紧皱着眉头,克制住想要俯身接住帝媱的冲动,双手结印催动伏魔大阵,以圣光织就的网瞬间转动起来,将被吸附于此的魔气尽数碾碎。


    与此同时帝宣以惊人的速度飞身而来闯入法阵之中,伸出双臂接住帝媱。


    帝媱软绵绵地落入帝宣怀中,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胸膛。


    帝宣的心脏从来没有跳动得如此之快过,他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心慌,抱着帝媱落地之后一时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此刻整座昆仑都已经安静下来,只偶尔有几缕山风吹过,拂动着帝媱的发丝。


    帝骁凭借伏魔大阵将魔气尽数镇压之后,匆匆赶到二人面前,抬手抚上帝媱心脏,施术暂时替她遏制住心脉间的魔气。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他的表情仍然算得上冷静,但微颤的声音还是暴露出他此刻的紧张:“我虽能暂时遏制住魔气,却不能将它从她的心脉中驱逐,现在立即带她去九重天面见天君,兴许还有救。”


    来不及寻找焕鸢夫人,也来不及知会帝台神,两人带着帝媱直接往九重天宫而去。


    恢复冷静之后帝宣心中了然,帝媱也是天君之孙,且她是在镇压昆仑魔气的过程中受了重伤,天君一定会想尽办法相救。若是连天君都没有办法,那这世间便再无人能救她了。


    将帝媱送至天宫后,天君听闻她是在昆仑被魔气所伤,当即闭关亲自为她疗伤。


    焕鸢夫人得知此事,一时急火攻心卧床不起,帝台神不得不留在府邸中照料她。


    因此帝媱疗伤期间,便是帝宣与帝骁二人守在天宫外寸步不离。


    旁人眼中一向不和的两位神君此时倒是为了同一个人暂时止戈。


    他们沉默地在帝媱疗伤的宫外守了整整一月,等到的却是帝媱陷入沉睡可能永远无法醒来的噩耗。


    天君告诉他们,他已将帝媱心脉间的魔气驱逐,然而她的心脏已经受了魔气侵染,难以恢复生机。


    “炼化各种珍贵灵药,辅以灵气护她心脉,或许能为她吊一口气。”将陷入沉睡的帝媱送回帝台府邸,帝骁难得耐下性子用商量的语气对帝宣道:“帝台神想来不缺珍稀灵药,我每月也会亲自送来,为她输送灵气保护心脉。”


    “至于如何才能助她恢复生机,只能另想他法了。”


    帝宣心急如焚,早已失了往日镇静,他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连天君都无计可施,他们还能寻到什么办法呢?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的神力更在天君之上……他蓦然想到一个人:“帝师路之遥,以他的能力会不会有唤醒阿媱生机之法?”


    “或许有吧。”帝骁道:“但是帝师此时正在闭关教导昆仑凰女,他一旦进入小世界中闭关修炼,短则几年长则数百年不会出关,想来我们是等不了他的。”


    提到昆仑凰女时,帝骁语气微滞。


    那位被西王母钦点为接班人且从不轻易踏出昆仑的凰女一直活在各种传闻中。


    传闻她自昆仑圣物万古冰莲中化育而生,其心脏纯净若琉璃,又传闻她觉醒了传说中的心火,有心火加持的心脏必然极富生机与力量。


    他脑海中闪过一瞬大胆的想法,不过很快这个想法便被他自己否决。


    如今帝媱的情况还没有那般严重,虽然她陷入了沉睡,但身体尚未完全失去生机,倒也并非全无恢复之法。


    况且凰女此时正与帝师一同闭关,即便他想铤而走险,成功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她的心脉需要每日以灵力滋养,不得中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帝骁皱着眉头转身离开:“我会继续寻找助她恢复心脉生机的方法。”


    自从帝媱在昆仑出事之后,阴云始终笼罩在帝台府邸。


    府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焕鸢夫人每日以泪洗面,常常枯坐在帝媱床畔,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即便帝媱一直在沉睡之中,无法对她有任何回应,她也仍然每天都同女儿絮絮说上许久的话,仿佛如此便能催得帝媱醒来。


    帝台神则与之相反,他刻意地不靠近帝媱寝殿,似乎仍不能接受他的阿媱也许会永远陷入沉睡的事实。人人都说他变得比从前更严肃了,终年紧绷的唇角再也看不见一丝笑容。


    府中唯有帝宣看起来一切如常,他像从前一般侍奉父母,潜心修炼,唯一的变化就是以前他将自己关在隐书楼中是寻找修炼相关的籍册,而现在他将自己关在书阁,一心只为了寻觅恢复帝媱生机之法。


    时间就这样过去,他们没能寻到方法,帝媱的情况似乎一天比一天糟糕。


    幻境之中,帝宣长久地立在帝媱床畔,目睹着这一幕的青鸾不禁跟他一起皱起了眉。


    紧闭着双眼躺在榻上的帝媱脸色惨白、嘴唇乌青,再也不复往日明眸善睐,她好像一朵盛开的花儿骤然被寒霜摧残压断腰肢,失去了活力。


    帝宣注视了她许久,缓缓俯身握住她的手。


    一滴泪坠落在她额间,帝宣微微垂首,眼眶发红。


    仙侍在这时前来通传,武罗神君来府中拜访,此刻正候在花厅之中。


    帝宣温柔地将帝媱冰凉的手放回被中,起身平复情绪后沉着脸往花厅去。


    无论如何帝媱是因帝骁才会重伤至此,每次面对帝骁他都难明自己心情。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想来帝骁也是如此。


    往日两人在九重天宫都会默契地避开彼此,若非因为帝媱的伤,帝骁绝不会如此频繁地出入帝台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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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见到帝宣之后,他倒也没有多言,直接进入正题:“我前日在天君处见到一本古籍,其中记载了一个上古阵法,名曰生灭大阵。”


    帝宣闻言眉心一动:“这段时间我也在翻阅各类古籍,了解到有些阵法的确能助人恢复生机,只不过我还未寻到有此功效的布阵之法。”


    生灭大阵……听起来似乎便是他正在苦苦寻觅的能够恢复生机之阵。


    帝骁接下来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阿媱的情况十分罕见,非寻常药物可医,恐怕唯有传闻中还魂复生的法阵能够助她恢复生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寻觅此种阵法,总算是有所收获。”


    他翻手亮出一页残篇:“古籍记载此阵其实为阴阳双阵,阴之极为纯粹的灭阵,阳之极则为纯粹的生阵,若阴阳相合则为完整的生灭大阵。只是此阵法流传至今只剩一页残篇,其中只记载了阴阳相合之法,如何才能布下纯粹的生阵便不得而知了。”


    帝宣蹙眉接过残篇:“可若要恢复阿媱生机,恐怕唯有布下那纯粹的生阵才行。”


    “我也是如此猜想。”帝骁颔首:“我是最近才开始钻研法阵,而你研究法阵之术远早于我。今日我将这残篇交予你,也许你能有所悟,寻到布下生阵之法。”


    帝宣垂首细细观察手中残篇,眉间忧虑不散。


    青鸾终于知晓向来以剑术著称的帝骁何以会精通布阵,原来他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研究法阵之术的。


    同时她还很惊讶,原来帝宣在那样早的时候便开始琢磨如何从生灭大阵中提炼纯粹的生阵之法了。


    只是那时的他并没能钻研出可行之法,他几乎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水榭几个月,最终也只能在根据残篇布下生灭之阵时无限放大此阵阳之一面,极力压制阴面,尽力将生阵之效发挥到最大。


    闭关研究阵法的这几个月,他不许任何人进入水榭之中,也就无人得知他到底失败了多少次,这些失败又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打击。


    最后还是焕鸢夫人强行闯入水榭,一把抱住将自己折磨得面色苍白的帝宣。


    她哭着道:“阿媱已经沉睡不醒,宣儿,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你这是要心疼死娘亲啊……”


    帝宣掌心仍旧残留着布阵时的微光,他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目光颤抖:“母亲,是我没有保护好阿媱,我眼睁睁看着魔气侵入她的心脏……”


    帝媱陷入沉睡的这段时间,他在帝台神和焕鸢夫人面前伪装得很好,从未向外宣泄过自己的情绪。


    可是此时分明已经寻到了帮助帝媱恢复生机之法,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根据残篇推衍出纯粹生阵。希望近在眼前,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


    他已经快要被满腔的愧疚压倒了。


    焕鸢夫人紧紧地抱着他:“阿媱出事如何能够怪你?宣儿,不要再自责了。况且母亲知道,你为了研究生阵已经拼尽全力,我相信阿媱她也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