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大凶 也是机缘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凶 也是机缘
蝉鸣撕扯着盛夏的黏腻空气，宋宅雕花铁门前。
宋玉婷攥着叶轩的袖口，指甲几乎掐进他腕骨：“你说过要帮我查清爸爸的事……现在连你也要丢下我？”
叶轩垂眸。
少女眼尾泛红，鬓发散乱粘在汗湿的颈侧——这是她第一次没化精致的妆。
三天前那个暴雨夜，当他背着浑身溃烂的伤跌进宋家后院，是宋玉婷尖叫着喊来家庭医生，又连夜撬开黑市药铺的门。
“玉婷。”
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袖口月白色云纹浸着斑驳血渍，“你父亲昏迷前说过，灭门案背后牵扯的势力，比九菊一脉更凶险。”
梧桐叶影晃过少女煞白的脸。
她突然拽住叶轩衣领，将额头抵在他肩窝抽泣：“特殊局今早来查封了爸爸的书房……他们说叶家祖坟里挖出的青铜匣，沾着境外邪修的气息……”
叶轩脊背僵直。那个暴雨夜从药铺暗格翻出的《叶氏族谱》，
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照片——祖父抱着青铜匣站在祠堂前，匣面浮雕的九瓣菊纹，与菊婆手中的如出一辙。
“听话。”
他后退半步，掌心符纸悄然贴在宋玉婷后颈，“好好照顾老夫人。”
少女身子一软，被及时赶来的管家扶住。
叶轩转身走向巷口阴影处等候的小左，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宋玉婷砸了那只他喝茶用的青瓷盏。
城西旧货市场深处，“安居房产”的霓虹招牌缺了“女”字旁，在暮色中苟延残喘。
玻璃门内，秃顶中介正唾沫横飞地向客户推销学区房：“……别看是九十年代的老楼，去年刚出过煤气爆炸案，压价空间大得很！”
叶轩叩了叩柜台：“我要租凶宅。”
秃顶男斜眼打量他洗得发白的衬衫，鼻腔里哼出声冷笑：“年轻人看多了恐怖片吧？真凶宅月租两万起步，押三付……”
“钱不是问题。”
叶轩将黑塑料袋扔在桌上。
捆扎带崩开的刹那，成沓现金散落，每张纸币都浸着若有若无的香灰味——这是昨夜从殡仪馆顺的冥币，施了障眼法。
中介瞳孔骤缩，肥厚的手掌刚要摸向钞票，却被小左用桃木剑抵住腕脉：“带路。”
“有、有话好说！”
秃顶男冷汗涔涔地抽回手，突然扯着嗓子朝里间喊，“小陶！带这两位贵客看房！”
布帘后钻出个穿格子衫的圆脸姑娘，胸前工牌印着“实习经纪人陶安安”。
她扶了扶歪斜的眼镜，目光扫过叶轩渗血的绷带，忽然抽动鼻尖：“您身上……有槐花的味道。”
叶轩眯起眼。
女孩周身萦绕着极淡的阴气，不是活人该有的。
暮色吞噬最后一缕天光时，陶安安引着二人拐进护城河边的弄堂。青苔爬满斑驳的院墙，03栋铁门锈蚀成猩红色，像块风干的凝血。
“这宅子原是民国姨太太的别院。
”陶安安掏钥匙的手在发抖，“1943年七夕，她吊死在房梁上，肚里还怀着八个月的孩子……之后每逢雨夜，租客都说能听见婴儿哭……”
小左燃了张探灵符，符火却呈诡异的幽绿色。他压低声音：“师兄，地下室有东西在啃噬阴气。”
叶轩径自推门。
腐臭味扑面而来，玄关镜面蒙着层血垢，隐约照出身后陶安安扭曲的笑脸。
“就这间。”
他指尖抚过客厅开裂的墙皮，裂缝中渗出黑色粘液，“今晚就签合同。”
陶安安忽然咯咯笑起来，圆脸在月光下泛起尸斑似的青灰：“叶先生好胆识……不过房东有个条件。”她褪下左腕银镯，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咒文，“要在这里住满三个月——”
镯子坠地脆响，地板轰然塌陷！叶轩在失重中瞥见地下室全景：八具缠满红线的童尸倒悬梁上，正中央的青铜鼎蒸腾着猩红雾气。鼎身铭文与叶氏族谱最后一页完全吻合。
“此宅原名养阴阁。”
陶安安的声音从鼎中传来，“您要找的饲鬼之法，不就在眼前吗？”
子夜阴气最盛时，叶轩咬破指尖，在鼎沿画下血契。
宣紫苏沉睡的玉簪突然震颤，一缕残魂被鼎中血气唤醒：“以童尸为炉，怨气为柴……叶家小子，你可知这是禁术？”
“总比等死强。”
叶轩将小红的残魂捧至鼎口，婴尸们突然齐声恸哭，红线如血管般扎入魂火。
小左正在二楼布阵，忽听院中传来异响——陶安安跪在槐树下，正用银簪划开手腕。
血滴入土的瞬间，整栋宅院的地基泛起幽光，竟是座覆盖半条街的巨型槐阴阵！
“师兄！”他撞开窗户大吼，“那丫头在激活……”
话音未落，三楼传来玻璃爆裂声。
叶轩撞破围栏跌落，怀中死死护着逐渐凝实的小红。他右臂血肉模糊，掌心却紧攥着从鼎底挖出的骨片——上面刻着叶家祖传的《九转锻魂诀》。
陶安安的身影在阵眼中渐渐虚化，声音似男似女：“叶公子，这份见面礼可还满意？三个月后中元节，我家主人期待您执掌养阴阁……”
破晓时分，叶轩瘫在院中石阶上。
晨雾浸透绷带，伤口钻出肉芽般的黑丝——这是修炼邪功的反噬。小红蜷缩在槐树影里，魂体已恢复人形，发梢却泛着血煞之气。
“值得吗？”小左将熬好的药汤递给他，“那鼎里炼的是八百童魂，您每用一次饲鬼术，折的可是阳寿。”
叶轩咽下腥苦的药汁。
鼎中幻象仍在眼前晃动：祖父抱着青铜匣跳入火海，匣中飘出的菊纹没入襁褓——那个婴儿右肩，赫然生着与他相同的狐形胎记。
“去查陶安安的底细。”
他握紧骨片，任功法铭文烙进掌心，“还有，把黑市所有关于叶家祖坟的线索买下来。”
阁楼传来异响，二人猛地抬头。
昨夜坍塌的地下室竟恢复如初，青铜鼎不翼而飞，只留地砖上血绘的卦象：坎上离下，未济之卦。
大凶，亦是大机缘,
不过叶轩不管这个，不管怎么着，都得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