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同行有熟人
居委会大院里,已然是一片热闹的盛况。等到了火车站,才发现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各处都是人挤人,依依不舍送行的,整装待发要起程的。
喇叭里在反复播放着种种豪言壮语,让从未离开过京城的有知青年们,怀着对遥远、陌生陕北的憧憬,踏上知青专列。
各种难以抑制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丰富。
而此时的崔娴,只觉得筋疲力尽。从进入火车站一直到月台,她浑身的力气好似都被用光了。
尤其是冷风一吹,头疼欲裂,咳嗽不停。
她倒是想缓一口气儿,可其余人根本就无暇顾及她这个病号。咳嗽劲儿凶的时候,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才能痛快。
着实是真遭罪,要不是怕疼,要不是怕痛,要不是怕别人看出来端倪,她早就回档了。哪里还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上车之前,她在外面缓了一口气儿。换了一个佩戴的口罩,这才拎着行李上车。
她差不多是最后进入车厢的,很多人已经把行李放置妥当。
崔娴环顾一圈,周围只看到一个熟人,自己的高中同学郭大雄。
见是她,郭大雄从座位上起身,帮忙把行李拎到座位旁。崔娴很是感谢,省了她不少力气。又让他帮自己一个忙,指着放在脚边儿的铺盖,言说这是她全部的家当。
郭大雄看了一眼,当即就领悟是什么意思。他准备很充分,用自带的铁链把崔娴的铺盖,跟他的行李捆在一起,紧紧的锁在行李架上。
如此一来,全程即便是有打瞌睡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会出意外。
崔娴微微颔首,表示谢意。随后靠在椅背上,慢慢的调整呼吸。她的铺盖里,包的两个百宝箱,说是价值过万也不吹嘘。
用铺盖包上百宝箱的时候,在外面也用绳子系的很紧。现在多了一重保障,更安全。
喘了好半天,这口气总算是匀和了。目光看向窗外,马上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往未知的地方。
知青上车,那些送行的人,扒着窗户扯着嗓子叮嘱,车上好多人挤在一扇窗户前,也是依依不舍。靠窗坐着的人,被其他位置的人压在底下,整个车厢也是闹哄哄的。
崔娴这边倒是清净,碍于她的身体情况,她也得益于此,免受别人鼻涕眼泪的荼毒。
忽的,崔娴看向月台上,正在搜寻她的几个身影。
崔娴抬手挥舞手臂,外面的几个人看到她,快速的跑到窗口的位置。崔娴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跑到这来了,还送上了月台。
四个徒弟跟崔娴的感情一向都不错,在居委会被崔娴催着走的时候,刘谊大胆的做决定,要送师父上火车。
但火车站人太多了,刚挤进来就找不到崔娴的身影了。
一直到现在,终于是见到她。
金花擦着眼泪,使劲儿的挥舞胳膊。刘邙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一直到火车开动,还跟着跑了几步。
等看不到那几个小小的身影,崔娴才收回视线。
离别的情绪,在这一刻忽然被放大。崔娴仰着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许久之后,耳朵里才渐渐地响起,车上其他知青哭泣的声音。在列车行驶的那一刻,离乡的愁绪最是浓烈。
这是知青专列,全部都是知青,中途不停靠不上闲杂人。大家年龄相仿,即便是在车子启动时,还悲伤、沮丧,要离开熟悉的城市和家人。
但列车行驶一段距离之后,反倒是坦然接受一般。
开始认识新的朋友,或是与旧相识交谈,以此来填满心中缺失的部分。
崔娴没心思跟人交谈,车子行驶一会儿,她的头疼缓解大半,接着就是晕乎乎的,索性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耳朵里传来一阵歌声,起初好似是一个人,然后很多声音加入进来。崔娴还以为是做梦,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她的大脑被完全吵醒。
睁开惺忪的睡眼,寻找声音的源头。原来是冷静,带着护卫队和一群簇拥着她的人,在车厢里联欢搞节目。
气氛很好,唱歌的时候,似乎是让他们忘记了一切,只沉浸其中。
郭大雄凑过去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又重新落座在崔娴身边。
“给你送行的那几个徒弟,有两个是张科长家的孩子吧。”郭大雄的爸爸就是肉联厂杀猪的,认识张科长和他的孩子,也不意外。
崔娴点点头,睡了一觉,精力恢复不少。但起早又折腾了好久,加上生病状态还是不算好。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相比较那边的热络,倒是冷清不少。
没了睡意,崔娴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小铁架放在台上,铁架上面有一个香脂盒。
她拿出来这些东西,就吸引了郭大雄的目光。这些个小玩意,可是比唱歌、联欢更有意思。尤其是崔娴现在的性子,可比以前有趣的多。
郭大雄毕业之后,也一直都在打零工,与崔娴的交集不多。但关于她的传闻,可是听了不少。
总觉得传言不可信,他与崔娴可是同窗,性格如何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但随着崔娴的名号越来越响,甚至还收了四个徒弟,尤其是金花、银花的蜕变,他是看在眼里。才觉得崔娴,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只可惜了,如此有本事的人,现在落得一副这样的身体。
察觉到郭大雄有些惋惜的目光,崔娴转头看了他一眼。憨厚的郭大雄以为被看穿了,尴尬的挠挠头。
不过这视线,也没移开,依旧是看崔娴的动作。
只见她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一小节蜡烛,放在香脂盒下面烤。
他眯缝着眼睛,看香脂盒里什么都没有,不知道她这行为背后卖的什么关子。
崔娴当然不怕他看了,她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放到眼前,就不怕别人发现问题。
身边的郭大雄终于是忍不住,好奇她这是要干什么,“你是要煮饭吗?”问出来他就觉得不对劲儿,煮饭,也不会用这套装备。
崔娴伸出细长、骨节分明的双手,“取暖啊。”
不到一分钟,香脂盒里面有水汽沸腾出来,崔娴吹灭了蜡烛,晾了一会儿,陆续把东西收回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