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梦女
若云看向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倘若绣姨无法再自由活动，就势必会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如今脱困迫在眉睫，给我的选项并不多。
除非我打定主意要呆在这个地方一辈子。
“动手吧。”
我决心已定，向若云下达指令。
这一次若云没有后顾之忧，出手更为迅速。
小纸人还来不及逃脱，就被若云控制在地上。
我取出黄色符箓，一口咬在指尖，挤出两滴精血落在小纸人的头顶。
旋即，小纸人的头顶沾染上一层薄薄的猩红，直到血光彻底流遍纸人全身。
只见原本通体发白的小纸人，成了血红透亮的红色纸人。
随着血光照亮，一团白烟从它纸片上慢慢往外消散。
“移形换影？竟然还是赶尸人的手笔！”
看到这团白烟，我也忍不住惊呼一声。
幕后黑手控制纸人的方式和我赶尸的方法差不多，都是以术令尸起，只不过将尸换成了纸人。
当时老光棍为了让两个纸人照顾我，也利用了同等办法。
只是他的技巧更高明，能利用小鬼饲养出行动如常的纸人。
这与绣姨身上的小纸人有很大不同，没有攻击活物的意识，相对友好。
若云的身形即将消散之际，我连忙趁着这个时间问道：“你有感觉到纸人上面的气息吗？”
“是梦女。”
梦女？
只可惜若云出完手，又需要一定时间养精蓄锐，说出梦女之后，便回了木雕。
但这个回答已然足够，因为梦女在三尸经里也有详细记载。
倘若追根溯源，梦女确切来说，与我们赶尸人同属一个流派，以前称之为‘戏伶’。
是搭台唱冥戏的戏班组成的。
他们善于用铃铛赶尸，配合独特的嗓音‘通灵’，用轻巧的嗓音就能让各类尸服服帖帖。
而且，他们还是最先发现可用纸人作为幌子，控制一般魂为自己所用的一批人。
只是在饥荒年又或是战乱时期不断演变之后，戏伶为了寻求温饱，利用铃铛的能力，强行控制人的梦境。
这有违祖训，祖师爷一气之下，发动赶尸人，将他们清理了一通。
自此后，戏伶彻底和赶尸人的行当划清了界限，自称为梦境之主的梦女，也开始修得更多三教九流的邪门。
她们只接受女性修行，因为妇人本‘阴’，更易迷惑人的心智。
她们最基础的手段，也只是在纸人身上作画，写一些巫文。
后来逐渐发展为更残暴的方式，直接平地生梦，以梦制人。
简单来说，控制纸人的背后黑手，就是梦女。
而我进入的亡人路，兴许只是一个盛大的梦境，我们都成了梦女眼中的猎物。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我们和梦女可是死对头，真要碰上了，就是不死不休！
“吴奇和大牙也真是倒霉，那哪儿是什么大墓，兴许就是梦女的老巢，他们全都上当了！”
我心里吐槽了一声，此刻却也顾不上两人的安危，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红色纸人服服帖帖，在没有得到我的指令之前，只会乖乖在地上站着。
我能控制它的时间非常有限，而且因为头一次的缘故，我也不能保证时效多久。
兴许是一炷香，又或是十天半个月……
至于绣姨，她眼下已经昏睡过去。
被纸人身上的阴气反噬，没几个小时是清醒不过来的。
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从三十五号义庄出来的秀玉，希望她在关键时候不会反水背刺，并且能助我一臂之力。
“秀玉，你能想起关于梦女的记忆吗？”
秀玉没有反应，只是睁大着双眼看我。
看来，虽然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但梦女在她身上施下了某种禁制。
禁制不除，任凭我问她什么都不会有反应。
但我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秀玉是尸王，那么在三十五号义庄里面，有没有可能全都是‘尸’？
各种硬尸石尸之类的养出了一大堆，否则老巫山怎么会成为尸障之地？
复杂的疑惑越多，我就越是难以镇定心神，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先控制着红色纸人往三个岔道口探路。
这个过程并不繁琐，纸人完全靠着我的心念行动，并且我还能依靠纸人的视角，观察到前方路况的一切情况。
前两个岔道口都出现了问题，纸人没走几里路，又会回到起点。
像是鬼打墙一般，不断的来回行走。
最后一个岔道口深不见底，距离有限，我还不能让红色纸人脱离我的范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将红色纸人收回的时候，它身上的颜色已经淡然许多。
但既然只探出一条路，我也没别的路可选，随即背着绣姨往着那一条路走去。
这活我可不敢交给秀玉去干，关键时候，她还得出手保护我。
要是再背一个人，行动受限，我心里也不踏实。
这一次我没有闷着头赶路，随时看着罗盘，只要稍有转动，便停下来寻找方位。
顺带着，在沿路用碎石头标记了一个个记号。
路可以造假，我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标记总不可能出错。
就这样，头顶的‘烈日’好似从未移动过一般，始终高悬于我的头顶。
好消息是，从出发到现在，我的路线始终没有重复过。
坏消息是，我与纸人之间的相互联系越发薄弱。
随之而来的，我的体能也在不断的下降，疲惫感越发沉重。
但我不能停下，生怕自己又睡过去。
在梦女的地头上，睡觉就等于是自寻死路了……
直到纸人彻底燃烧完，前方的路况只能由我一点一点的踏足，那种紧张感和疲惫感不断交织，重重的压在我的心头上。
这种压力在陌生环境中会不断放大，特别是我的前方虽然只有一条路，却好像永远望不到尽头。
我莫名生出一股感觉，脚下踩着的确确实实是亡人路。
一旦冒进踏足，走到死也走不出去……
幸运的是，体能到达极限时，意志力替我‘杀’出了黑雾重围。
在我身体的正前方，大约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出现了一栋挂着红色灯笼的房子……
门前高悬的巨大牌匾上，写有三十五号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