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冰上的双人舞
小花学姐将笔放下，铜炉中的水也已烧尽。
年轻的六五神侯缓缓走出房间，步入神侯府宽阔的庭院。
深冬时节，映月湖上结起厚厚的冰壁，湖心的风波亭上挂着层层冰凌。
小花学姐缓步低眉：“君沉，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为何不进来坐坐？”
她眨了下眼。
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名一弹指，二十弹指名一罗预，二十罗预名一须臾。
在这眨眼的须臾之间，青衫冷漠的少女凭空出现在风波亭的顶上。
这并非对岳武穆的不敬。
反正，侠客们将风波亭挪到这里，便是为了嘲讽当年想要以莫须有罪名陷害岳王爷的恶贼。
她是小花学姐的旧友，青梅。
【血海飘香天香君】、【盗帅】、完美侠客、龙盟魁首。
楚君沉。
与她相比，自在神通的【九现神龙】都只是一名“还可以”的后辈。
这样一位人物，却在真龙更生当夜暗访神侯府。若算上九龙夺嫡开始前的一次，这已是第二次。
“清霜.......”天香君面色冷峻，开口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小花学姐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彷佛天下没有事情能将她了然一切的笑容抹去。
“什么解释？”
天香君冷冷道：“别装了，你瞒不了我。”
“为什么，真龙会变成你府中的后辈？这可不是简简单单“意外”两个字可以解释的。”
小花学姐双手抱肩：“难道你认为这是我能掌控的，真龙隐介藏形之能，乃是幻世最底层的法则，即便是我，也不会去影响它。”
天香君道：“是不会，而不是不能么？”
她长长的叹息：“是啊，真龙之能，通天盖地，幻世任何一人都受限于其法则，无可改变，但是........我还是这样觉得。”
“你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公理、道义都不站在我这一边，我还是这么觉得，你对九龙夺嫡的结果早有预料！”
“因为是你，韦青霜！”
天香君上前一步，漫天霜雪都因这一步而停滞：“告诉我，韦青霜，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你到底预料到了多少，有没有暗中插手，影响九龙夺嫡的结果。”
“九龙夺嫡不允许任何大宗师插手，而你却在看上去什么都没做的意外下，成为了真正的“帝师”，最大的受益者。“
楚君沉生硬的摇头：“我，龙盟魁首，很不喜欢这个结果。”
“青霜......你是不是，陷的太深了？”
她的目光如剑如镜，仿佛要将小花学姐完全看穿。
在这严肃的场景，小花学姐轻佻着摆手：“你把我看的也太坏了吧，我可完全不会“做”这种事情。”
楚君沉面色不改，依旧沉沉看向她。
小花学姐摇摇头：“我的答案是一样的，“不至于”。我还没必要靠操纵些小朋友达到自己的目的。”
“对我来讲，谁最终成为真龙，都无所谓。不会影响我的目的。无论谁上位......”
小花学姐说的坚定无比：“都是一样的。”
楚君沉依旧没有满意，继续用沉着的目光看向她。
小花学姐无奈地叹了口气：“真要说的话，预料还是有预料到一点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机灵古怪的方式，要论对阵法、天机、命运的造诣，我离二姐还差一点，真是的，把大曼茶罗修那么好做甚，不能改变命数，我辈中人还修什么武？”
“然后呢，你继续说。”
小花学姐笑道：“你看，六五神侯这称号本来不就有帝师的职能吗？虽然总是遇到扶不起的阿斗，但这个能力总该是生效的。”
“换句话说。”小花学姐信誓旦旦道：“哪怕我什么都不做，天命之子也会自己来到我身边，仅此而已。”
“你若不满，为何不自己入朝，和我争一争帝师之名？”
“是吗？是这样啊。”楚君沉感叹着低下头，随即以更快速度抬起头，目光如剑划过冰冷的湖面：“可惜我身为龙盟之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韦青霜，我怕你陷的太深了，所以请你——”
“放弃六五神侯之名，就此真正的退隐江湖吧！”
7 jan 23:58
小花学姐微笑着摆出起手式：“和以前一样，你想要的话，那就得自己来拿。”
天香君冷漠的抬手：“是啊，一直是这样。”
小花学姐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们之间打了多少回了。”
可惜，认真起来的楚君沉无心随她耍宝，眼中燃起一丝怒火：“小花，我是和你说认真的！不是在玩！”
话音落下的瞬间，人已经消失了。
她毫无间隔的出现在小花学姐身后，双指正点在背心。
小花学姐似乎连一点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
但楚君沉知道，她感觉到了。
气，改变了。
“玩？你不就在玩吗？”微笑从小花学姐的脸上缓缓消失：“点穴，封气，定身？你是在玩什么？君沉。”
若大海般宽阔的气从小花学姐的周身迸发出来，硬生生将天香君的手指顶了回去。
“我是你靠点穴能够击败的敌人吗？”
“想要打倒我，就冲着死穴来，用剑，用刀！向要害攻杀过来！”
“就凭点穴这种玩一般的手段，我可以陪你“玩”上一整天！”
须臾的时空中，天香君再度消失在寒冷的冬夜里。
天下大宗师各有所长，盗帅天香君轻功天下独步，而六五神侯则以内功见长。
长到.......
长到天下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强。
通天彻地，笑尽天下英雄。
于须臾中消失，于须臾中攻击，间不容发，楚君沉面色更加严峻，再度出现时已经认真攻向小花学姐要害！
没有使用刀剑，极速加持下，天香君的手指就是不逊于凤凰儿灵犀指的神兵！
小花学姐同样以指功回应，带着残影的手指点向虚空各处，于料敌先机之能，挡下天香君于须臾中发出的打击。
天香君之轻功，惊世骇俗，就连【血河大侠】那【万古云霄一羽毛】的身法也无法与之相比，全力施展时，以人类之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她的身形，故而在寒夜中造就一番不可思议的景象。
小花学姐若一人独立于东湖之上，手指向空处续点，而天香君只有攻击接触的刹那才会现出身形，于人类视网膜上留下转瞬即逝的残影。
可就连这转瞬即逝的残影，都以复数形式出现在小花学姐周身。
她还在加快速度！
三个、五个，十个，二十个！
一时间，竟如同同时有数十个天香君从虚空中跃出，于须臾刹那间围攻小花学姐。
一己之力，如同数十个大宗师同时出手！
天香君之轻功，已达到“惊鸿一现”的境界。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超凡入圣的轻功快到旁人肉眼都无法企及，只能徒劳捕捉其掠过后留下的残影痕迹！
这就是盗帅！
这就是群龙之首！
这就是血海飘香天香君！
如此武功，当真闻所未闻，不可想象！
难怪九龙夺嫡禁止大宗师插手，这个层次的高人就算只有一个，也足以改变千万人的大局！足以凭借纯粹的暴力将千万侠客的努力、心念化为乌有，实在强的太不公平！
而小花学姐，在冰雪飘扬间，竟将天香君的攻势尽数防下。
在须臾的瞬间，她看见天香君又一次出指向她点来。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小花学姐在心中感叹：可就算再快的攻击，也有过程。
而她只不过是提前将手移动到了攻击将到来的位置。
天香君若只是如此，再快也不可能攻破她的防守。
于是，变数在她挡住天香君手指的瞬间展开。
天香君的指尖迸发出三滴血液。
血液中的气在咆哮！化为无坚不摧的利刃袭来！
每一滴血都灌注了天香君的十成功力，每一滴血都等同于天香君的全力一击！以鲜血为体，真气为用，接近身外化身的仙家手段！
天香君的真身已经绕到小花学姐的另一侧，出指点来！
两边的攻击将会同时到达！
再快的攻击在两次攻击间都会存在间隔，但这回，飞出血液和天香君的本体将同时攻来！
没有间隔，无时差的连续攻击！
没有人能同时挡下两边同时到达的攻击！
小花学姐脸色一变，招手出掌截住三滴血液，却再躲不过另一侧天香君袭来的剑指。
只是须臾的误差，小花学姐连中六指，指指都攻在要害上。
若是寻常武人比武，六指之差足以决定胜负。
即便是大宗师之间的巅峰斗争，这六指也足以使胜负的天平倾斜。
理应如此！
天香君并未乘胜追击，反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明明命中了要害，以她封气截脉的功夫，即便是小花学姐，也应当受到影响，露出破绽。
可她为何，还是完全感觉不到半点胜机存在？
“韦青霜，你真的有弱点存在吗？”
小花学姐平静地回答：“我是人，不是神，当然还有弱点。”
“在哪里？”
“斜月三星洞，灵台方寸山。”
心也。
既然还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只要将她的心境破去，就会随情感变化，露出破绽。
“是吗。”楚君沉的身影出现在十丈之外：“那就向我证明这一点。”
“好。”小花学姐回答。
下一瞬间，有不可思议的热量自小花学姐体内升起，炽热的红莲在寒冬夜升起。
天香君眼中留下热泪。感动的热泪！ 只因见到了“极致”！
天下一切武者毕生的追求，朝闻道夕死可矣！
小花学姐沉吟：“你可见千年不化之坚冰被英雄热血点燃的景象？”
【六道合真·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