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月下画眉，春夜寒凉
星夜，月上枝头。
杨国公府中，灯火盏盏摇曳，隐有笑语欢声传出。
正堂内，佘老太君端坐于主位，杨天行和宋书晴分坐两旁，三人面前的矮几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糕点和茶水。
佘老太君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嗯，还是七郎买的桂花糕最好吃。”
杨天行脸色分外柔和，语带轻笑：“呵呵，奶奶喜欢就好，孙儿明日再去给您买些。”
佘老太君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奶奶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甜食。”
杨天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宋书晴用眼神制止了。
宋书晴轻晃奶奶手臂，糯声开口：“奶奶，七郎也是一片孝心，您就别推辞了。”
佘老太君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奶奶听你们的。”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佘老太君便有些疲倦了，杨天行和宋书晴便扶着她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后，佘老太君拉着杨天行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七郎，奶奶知道你心里装着很多事情，可你……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佘老太君原本似有什么复杂话儿想说，可语气一顿，忽然转成了普通问候。
杨天行眸光微动，自然也听出奶奶藏了话。
他心中暗叹，面色却恍如未觉，只笑着点头：“嗯，奶奶，孙儿知晓的。”
佘老太君已有些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担忧，却又很快隐去。
她拍了拍杨天行的手背，慈祥地笑着开口：“好孩子，早些回去休息吧，奶奶也累了。”
杨天行乖巧地应了一声，又与宋书晴一同向佘老太君道了晚安，这才转身离去。
出了房间，宋书晴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杨天行说道：“七郎，奶奶她……”
杨天行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静地说道：“二嫂，我明白。”
他抬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在。”
宋书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杨天行心中有自己的决断，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
“七郎，你今夜……留在府里么？”
或许是气氛有些沉闷，宋书晴红着脸，小声挑了个新的话题。
杨天行本是行在前面，闻言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回头。
“哦，二嫂这是……想让我，留下来吗？”
他紧盯宋书晴双眸，脸色已没了先前的沉静肃然，语气透出几分故作的轻佻。
杨天行本以为宋书晴还是会如以往那般红着脸，露出些微嗔怒神态，抑或是轻轻打他两下，浅浅骂上几句。
可这一次，宋书晴却没有躲闪他的目光，反而执着地迎了上去。
她眸光闪烁，贝齿轻咬红唇，脸颊绯红，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轻声说道：“七郎，我……我……”
杨天行见状，心中微微一动，原本轻佻的神色也逐渐收敛，他静静地看着宋书晴，等待着她的下文。
宋书晴深吸一口气，似是万分想鼓起勇气，可嗫嚅良久，还是未曾能把心中深藏的情愫，道将出口。
“七郎，再过两个月，就又到我的生辰了。”
她忽而平静下来，有些生硬地，随意转了个话题。
杨天行本都做好听到什么女子心事，私房情话的准备，却不料她最终还是泄了气，反忽然来上这么一句。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是啊，转眼，又过一年了。”
宋书晴随口一句话，却让杨天行出神了片刻，心下喃喃。
杨天行看着眼前女子，这是他曾经名义上的二嫂，如今，却是又以何种身份待在他的身边呢？
宋书晴方才那句话出口，也有些怔，可心中，却意外地平静。
夜风微凉，拂过廊间，打在宋书晴的侧脸，带走几许月华。
她指尖无意识捋过额前几丝被风吹散的乱发，将其别回耳鬓侧后，凝视着杨天行，眉间如幽似怨，眸光含嗔带喜。
直至杨天行再次迎上她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啾——啾——”
忽而，一只画眉鸟自院外飞起，落上墙头，又跃至静心苑中的梨树枝头上。
树影婆娑轻晃，带起“沙沙”声响，把这片刻的寂静打破。
鸟儿歪着头，看向苑中廊下那对视的一男一女，似在疑惑此处怎会有两根木头，它再次发出清脆鸟鸣，悦耳沁心。
耳畔“啾啾”声传来，宋书晴回过神，心中，莫名有些遗憾。
她眉梢轻蹙，面上却只展颜一笑，口中又轻轻哼了一声，似有不满：“哼，罢了，七郎你还是，回你那紫金——”
“呀七郎你……”
“你……呜，做……什么？！”
女子声音有些明显地惊慌，又带着丝丝深藏的欢欣。
小苑廊间，画眉鸟扑棱着翅膀，满眼嫌弃地飞离树梢枝头。
树影斜斜投下，
宋书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夜风也变得燥热。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触碰到杨天行宽阔的胸膛。
淡淡的檀香味，混杂着男子阳刚的气息，钻入她的鼻腔，让她有些晕眩。
不知过了多久，宋书晴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轻轻推开杨天行，脸颊绯红，眸光迷离，语气中带着几分羞涩和嗔怪：“七郎，你，我们……怎能如此，我们还未……”
杨天行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伸手轻轻理了理她鬓角的乱发，柔声道：“等空下身来，我亲去一趟苏州吧。”
宋书晴闻言一怔，不过片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甜蜜的滋味。
她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嗫嚅着道：“七郎你，你去苏州……是要……做什么？”
宋书晴心中情绪莫名，已猜出杨天行的答案，却还是想听他亲口言说。
没有急着开口，杨天行再度伸手拥她入怀，这一次，宋书晴也没有闪躲，只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
温香软玉在怀，杨天行嘴角轻勾，他俯到宋书晴耳畔，呼着热气，对她小声耳语：“我亲下苏州……”
“当然是要去二嫂家里，见见我那，未来岳丈啊……”
春夜，凉风习习，月色凄清皎白。
游廊间，丝丝冷意始终萦绕在二人身周，却压不住这片刻，人心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