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烈犬呲牙，生死由心
想明白这些事情，杨天行心间，已有了几分打算。
他忽而伸过手去，将小人儿衣领捻起，提到眼前打量。
小人儿被这么一提，口中发出低呼，只有杨天行指头粗细的四肢一阵挥舞，徒劳挣扎摆动。
“啊，主、主人您这是做什么？快……快放开——呀！”
杨天行不仅没有放手，反而颇为恶趣味的试着将其搓圆捏扁，弄得她口中“呜呜”声不断，连声开始讨饶。
“呜呜……主人，不要……”
杨天行正觉有趣，犹豫着如何安置于她，大阵外，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波动，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以神识一扫，便发现山脚阵外，有客来访，却是原本赤莲的仆从，那头地狼祁山。
“哦？来得这么巧？”
杨天行心下一动，停下手中搓捏，小人儿抓住机会，蓬然散作一团光点从杨天行掌间消失。
可两三个呼吸后，她复又凝出身形，再次出现在杨天肩头坐好，眼神怯怯然，带着恼怒，却不肯离开。
杨天行莞尔一笑，倒也不做什么避讳，当下直接神识传音，放祁山上了山来。
片刻之后，祁山来到紫金宫中，三层阁楼高台之下。
祁山进门头也不抬，直接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口称“天师”，礼数十足。
“天师在上，祁山此次前来，是为了……”
他依旧是那副化形不完全的兽首人身姿态，开口之下，便能听出几分化不开的忧愁。
说话间，他才缓缓仰头，可这一抬眼，祁山的目光刹那便落到杨天行肩头，那正坐着甩动着踢脚的纤细身影上。
祁山瞬间瞳孔猛缩，满是不敢置信，可他确认再三，彻底看清那小人儿的样貌，心中再无侥幸。
这首兽人身的妖物，忽然间毛发倒竖，目光血红。
他话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压抑的低吼，喉咙深处发出威胁似的“呜呜”声，身体颤抖不停，不知是在愤怒，还是畏惧。
杨天行目光漠然，并未在意祁山反应，只语气平淡地开口，刺下最后一刀：“勿需多言，你主人赤莲，已然身死。”
祁山闻言，顿时如遭雷击，脑海中彻底一片空白。
然而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血眸中凶光毕露，再无一丝惧意，只剩下滔天怒焰。
“是你！是你杀了主人，还把她炼成了这般模样！”祁山怒吼，语带悲愤，更多却是杀意。
他死死地盯着杨天行肩头那酷似赤莲的小人儿，整个人猛然从地上站起，尖锐的獠牙外翻出唇边，闪烁森寒光芒。
他认定是杨天行杀了赤莲，纵始明知自己动手有死无生，也毅然决然，想要咬下杨天行一块肉来。
祁山嘶嚎一声，脚步已是抬起，就欲要往前。
可还未等他真的行动，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在他身上，让他瞬间喘不过气来。
“哼！”
一声冷哼，犹如惊雷炸响。
祁山还未有任何动作，便倏然跪倒在地，浑身骨骼炸响。他那半人半兽的妖身，几乎顷刻间软成一团，瘫软在地。
杨天行眸光一冷，看着眼前这头似欲暴起的半妖，语气冰冷如刀，不带丝毫感情：“你方才，是在我面前呲牙？”
祁山已经无法回答，他连惨叫都难以发出，只有几声不大不小的哼唧，在寂静的紫金宫中回荡，更显凄惨。
他心中惊骇欲绝，可更多却是恨自己无力。
祁山早就知道杨天行不可敌，可如今直面敌对，他才发现眼前这位天师的实力，还要远远超出他想象的极限。
自己在他面前，说如同蝼蚁，那都是一种夸赞。
“主人，祁山无能……”
他无声惨笑一声，心中哀叹，木然闭眼，已是静静待死。
杨天行见此，却是并未出手杀他。
或者说，他从始至终，就未曾出过手攻击过祁山。
杨天行自问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可也不喜滥杀无辜。
祁山与赤莲主仆二人，其行径与为人，杨天行此前心中便已有数，早已将杀意消弥。
是以，即使先前祁山在他面前呲牙，他也只是冷哼一声，打算以神识震慑，先将其压服，再予以小惩大诫。
眼下祁山身上那筋骨尽断的极重伤势，却并非他杨天行所造下。
杨天行肩头，那如同赤红精灵的小人儿眸中血光一闪，缓缓敛去，似真人般，胸口起伏间，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呼……主人主人，你快看，快看！”
她手舞足蹈，指着地下瘫软成烂泥的祁山，眸子里绽出星光，跳到杨天行耳旁嚷嚷着比划，似在邀功。
方才，正是她操控那只镇魂银铃，出手攻击。
杨天行此番炼制之下，这银铃原本的“镇、摄”之能都更进一步，再也不限于摄魂之效。
再有她这伴生的异灵驱使，祁山空有比肩宗师巅峰的体魄，可也毫无抵抗之力。
若非他乃是一副半妖之躯，恐怕就要被直
接碾碎成一地血肉残渣，刹那身死当场。
耳畔叽叽喳喳不停，杨天行略显无言。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她是护主心切，还是莽撞无知。抑或是，其天性，本就漠然？
“行了，你先散去吧。”
杨天行懒得探究，也并不在意，他挥指一弹，点在那小人儿额头，她惊叫一声，刹那间散作烟尘，消失不见。
地上，祁山已近弥留之际，生死不知。
杨天行无声一笑，弹指一颗丹药射出，从他兽口中钻入，瞬息间融化消失，随即，一股浓郁灵气开始涌入祁山四肢百脉。
“咳咳，咳咳咳——”
片刻后，祁山剧烈咳嗽几声后，茫然睁眼四顾，惊觉：自己没死？！
“杨……杨天师？！”
祁山强撑着瘫软的身子，勉强坐到地上，抬头看着杨天行，目光惊疑不定，语带犹疑。
杨天行眼神恢复冷漠，并未解释什么，而是淡淡开口，平静发问：“你方才冒犯于我，此番小惩大诫，你可服气？”
如他所言，此番虽非杨天行亲自出手，可他却是放任小人儿为之，没有阻止，正是存了小惩大诫之意。
“小惩大诫？可服气否？”
祁山闻言一怔，根本搞不懂杨天行的行止目的——这又杀又救的，所为何来？
他明白自己报不了仇，甚至生死也不过对方一念之间，全然随其心意。
“呵呵，”祁山心中死寂，惨笑茫然，随即长声哀叹，“唉……你动手，杀了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