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何以赠之?戏说缘由
杨天行耳聪目明,即使行在最后,也把前方几女小声交谈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见宋书晴满眼不甘却仍自回头,他心底无奈一笑,知晓这礼物是送也得送,不送也得送了。
他先前那般捉弄确实有几分刻意逗宋书晴生气,收回礼物的意思。
他亦没有自己准备礼物,只因他如今还不知晓那位四嫂心意到底如何。
“如今大乾局势诡谲,我杨国公府亦难称安稳……”
他心中摇头,不想再给自己身旁添过多羁绊。
若问得清楚,她苏婉清当时于黑棺前只是为与杨门撑面才放下那般改嫁之言,杨天行亦不打算作什么纠缠。
思绪落定,宋书晴已来到他身前。
“拿去。”她撇过头,不去看杨天行,只把手臂后伸,递来那装着红玉珠花的小锦盒。
杨天行很是自然一把接过锦盒,顺道把她手也捉住,轻轻往回一扯。
“你做什么……”宋书晴身子踉跄,旋即站稳到杨天行肩旁,很是不满抬眸。
杨天行呵呵一笑,故作迷惑道:“送礼物总得有个由头,你来帮我想想,拿什么理由送她好?”
宋书晴见他说起“正事”,一时薄怒全消,细思凝眸。
“理由么……”
二人脚下不停,竹林微风徐徐,宋书晴此前只道是杨天行自己去送,一时也犯了愁。
杨天行见她蹙眉,随口提议道:“我干脆说是你送她的,怎么样?”
他还是有些刻意,欲按自己心意行事。
宋书晴见他这般荒唐发言,一时有些失语,不由扯住他手停下,抬臂去探他额头。
“也不热啊……”
宋书晴眸光狐疑,只感觉眼前七郎没了往日心思机敏,有些憨憨傻傻,她都怀疑染了风寒。
额前似被冷玉轻敷,清凉滑润,杨天行沉溺片刻,抬掌按下她的手。
“骗你的。”他嘴角轻勾。
不待她再生气,他便抬脚迈步继续往前,同时口中道:“到时便说觉着‘红梅’衬她,所以挑了这枝红玉花钗,你看如何?”
“红梅衬她?”
宋书晴一怔,旋即眸中更加狐疑,跟着迈步,小声抿唇问道,“七郎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你分明能看出我挑这枝珠钗的心意……”
杨天行心头微讶,他不过随口一提。
“不要乱想。”
他知道宋书晴在黯然什么,平静解释道,“我确实不知你心意,更未刻意瞒你什么。”
“真的没有瞒我?”宋书晴细声追问,眸里犹疑浅了几分。
杨天行见她这般在意,一时也正了脸色,认真反问:“我就算真有心,可瞒你做甚么?”
他话音一顿,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道:“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把她也娶回家,好跟你作伴么?”
宋书晴面色一红,连忙撇头否认道:“你胡说什么!谁要嫁给你了!”
“不嫁我你想嫁谁?”杨天行声音一沉,恶声恫吓道,“再敢胡思乱想,到时便让你洗衣做饭,独守空房。”
“你敢!”
似想到那个场面,宋书晴下意识柳眉倒竖,娇声威胁:“杨七郎你今天干嘛一直欺负我?等回了金陵,我定让奶奶说你……”
“你去吧。”杨天行淡然迈步,丝毫不怕她威胁,反笑着提醒道,“你若跟奶奶说这些,她又该想着何时能抱重孙了。”
宋书晴张口结舌,被堵得再也说不出话来,连脚步也落后了三个呼吸。
“你……”
她回过神,只觉今日好心情快被气没了,再也不想搭理他。
晨曦投下微光,竹与人影相交错。
“杨七郎!让你欺负我……踩你!”
她埋头跟在杨天行背后,一步步踩着浅淡的影子,权当作解气。
“少爷,小姐,福管事过来了。”
绿禾小声提醒。
宋书晴连忙收敛情绪,抬眸张望,果然见前方竹道尽头,福伯正领着名侍女寻来。
杨天行淡淡抬眸,心知该是准备车马了。
“少爷,”福伯快步近前,躬身道,“车马已经备好了,按您的吩咐只准备了两辆车,我让平瀚在丛桂亭看着,您看……”
杨天行点点头,看时辰差不多了,便道:“走罢,烦请福伯把绿禾她们带的礼物也装上车。”
话落,她又转头对宋书晴道:“让绿禾陪你过去上车,我还要回揽月阁一趟。”
宋书晴见已准备好出发,便也乖顺点头,最后叮嘱道:“七郎你可快些,别去太晚不好。”
杨天行“嗯”一声点头,旋即挥手,自顾往竹林外小道行去。
不多时,濯园东侧,两辆马车驶出垂花门,缓缓往大门外石街行去。
乌骓马背上,杨天行换了一身白袍,没有往日金线点缀,只在袖口衣摆绣有墨竹、玉兰,黑白映衬间,很是素净清雅。
“七郎。”
马车车帘一掀,宋书晴好奇探头,询问道:“你怎么换了这身?平日里可不见
你穿。”
杨天行的衣服如今多是宋书晴缝制,但他却喜穿那几件绣淡金剑纹的锦袍,少有如此素净的装扮。
见宋书晴这般问来,他便也开口解释道:“你只关心你的婉婉,却不知苏府向来讲求文人雅气,我这不是顺你心意,投其所好,免得惹她家不喜么……”
宋书晴眸露恍然,旋即又有些气,却知便是开口也说不过杨天行,干脆放下车帘,躲里面和绿禾埋怨去了。
杨天行也不纠缠,二人说话间,车队行上了五亭桥,正自往西而去。
“福伯你今天去了多久?”
杨天行想起今早估算的时间不对,随口和驾车的福伯闲谈。
福伯明白他在问什么,眼底闪过异色,斟酌着言辞道:“苏府就在桥西莲性寺那边,倒是没多远……”
他话语一顿,转头看向杨天行,压低声音道:“早间我过去递帖子,正好撞见那苏家老爷在训斥他家长子,是以多耽搁了一会儿……”
“训斥?”
杨天行眉梢一扬,随口问道,“苏家长子,应该年纪不小了吧,还能犯什么错能被训斥?”
他对苏府了解也只限于表面,还多是侧面听来,对其中具体人与事,并不了解。
福伯比他还不如,此刻也自茫然摇头道:“当时我不好旁听,远远避开了去,连那苏大郎面都瞧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么……”
杨天行淡淡重复,旋即不再去想,只轻夹马腹,笑道:“我等只作寻常拜访便是,无需去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