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残刃为信,万两黄金

“哪有!七郎你莫要胡言……”

见杨天行不正面回答,宋书晴有些气闷偏过头。

“是香儿告诉你的?”

杨天行呵呵一笑,将她身子扳正,却是没有否认。

“你真的去了?!”宋书晴睁大眼眸,不敢置信一般看着杨天行。

“嗯,去瞧了一眼……”

杨天行笑着点头,不多解释,旋即语声一沉,“香儿那丫头竟敢嚼舌根,她和你说了什么?”

他面色肃然,仿佛在认真思考怎么惩治那个坏了规矩的小丫头片子。

“七郎你不要怪她。”宋书晴被他唬住,忙开口解释,“香儿今晨从鱼市回来,说瞧见你进了沈家巷子,我才……”

她抿紧唇,有心想接过香儿那些揣测之言,却又担心七郎会觉得自己心思太深。

杨天行其实远远便瞧见香儿和鱼贩讨价还价,只不过当时并未当面,却不料那小丫头倒是敏锐,竟也发现了他。

此刻见宋书晴一脸纠结的模样,便知她想法一二,当下笑道:“那便不去说她,说说你罢,怎一直盯着她不放?”

“说我……?”

宋书晴愕然,旋即恍悟杨天行是在说沈月如的事。

“我才没有盯着她……”

她撇撇嘴,眼见这楼梯口左右无人,当下也大起胆子,直言道,“七郎,那日婉婉提醒过我,那个沈姑娘不是好人,你莫要与她来往好不好?”

话未落尽,宋书晴便有些不太敢抬眼,心中忐忑不安。

杨天行并不意外,那日莲性寺中她和苏婉清那些耳语他一字不差听在耳中,当然知晓她们对沈月如的成见从何而来。

“安心便是,非是你们所想那般。”

杨天行淡淡解释了一句,却没有细说更多。

宋书晴却是眸光微亮,她知晓七郎既然开口,那便没有撒谎的道理,当下心中倏然一定,旋即眸现歉然。

“七郎……”

她方一开口,却见杨天行忽而拧眉,反手拉她往楼下走。

“怎么了七郎?”

宋书晴不解,脚下亦步亦趋。

“看来王克己的确遇到麻烦了……”

杨天行声音变沉几分,眸中隐现明光。

宋书晴愕然,她只知晓园中来了客人,却未有亲自接待。

那些消息她多是听人转述,其实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只能闭口跟着杨天行走出揽月阁。

“你先回漱玉轩吧,我去见一见那王承勋。”

杨天行携她行到翠玉竹林边上,松开手。

宋书晴知晓杨天行有正事,当即应声点头,临别替他理顺衣襟,叮嘱道:“当心些,早去早回。”

她着实有些担心,王克己身为两江总督,身边无时不是漩涡,若非必要,她实不愿七郎卷入其中。

杨天行眼神示意她安心,解释道:“我曾应允替王克己办一件事,若他此刻有事求我,便也算了却因果。”

宋书晴恍然,当即不再多言,却不离开,似乎想要杨天行先走。

杨天行无言轻笑,转身往揽月阁对面的太湖石假山行去,上了一条两旁植月桂树的青石小径。

转过拐角,过一条廊桥,前方林木渐稀,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溪石边有小亭,其四壁为基,开四面半月门,匾书“从桂亭”三字飘逸,穿门对面,却有三人靠近而来。

“少爷,您怎么过来了?”

福伯快步行出西面半月门,至石阶下躬身前迎。

“顺道,他怎么回事?”他不想解释,径直踩上石阶,往亭中走去。

福伯忙跟上,压低声音道:“那位王公子本来都走了,不知怎么回事又突然折返,我和平瀚正打算引他过来见您。”

说话间那边王承勋也已看清来人,当即绕过那石桌靠近,拱手道:“杨世兄,近来可安好?”

他语声有些急促,眉头紧蹙,显然并没有什么心思寒暄。

杨天行随意应付两句,便挥手请他入座,口中道:“说说罢,寻我何事。”

他吩咐杨平瀚去取些热茶,自顾掀开衣摆端坐。

王承勋此刻已没心思再去考虑什么怠慢了,随意靠杨天行左手落座,拱手道:“世兄,小弟此来实有一事相求。”

他话语还算流畅,只是面色数变,显然不是太情愿对杨天行开这个口。

“哦?”杨天行故作几分惊讶,唇角却笑,“且说说看,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杨天行虽自负修为却不把话说满,存了几分故意晾晾这表面恭谦、心底实傲的世家子心思在内。

果然他这话出口,王承勋面色就一沉。

他本就因父亲赠濯园与他心有不满,是以自那日迎接后再不往来,却不料今日有事相求,被晾了一上午不说,此刻自己当面恳请,这杨七郎竟然还打官腔。

“世兄。”念及父亲安危,他强忍拂袖而去的冲动,沉声问道,“不知你可识得此物?”

话落同时,他反掌自袖中取出一指甲盖大小的

碎铁片,其色黝黑,边缘卷曲似齿咬,颇显怪异。

“且待我瞧上一瞧……”

杨天行眸光微动,二指轻勾,无形之力将那碎片摄来指间捏住,呈于眼前细细打量。

王承勋被他这毫无征兆的动作惊得身子一颤,忽而面红。

“哼,果然是江湖术士……”他心底恼羞成怒,暗道,“若非父亲言有事可来寻他,我岂会……”

“这是孟皓的刀?他人呢?”

杨天行忽而蹙眉,隐有几分猜测。

他未曾见过孟皓拔刀,也未刻意去观察留心,不过细看之下觉着这黝黑铁片与周瑾那柄墨刀材质颇有几分相似,是以有此一问。

王承勋见他竟真能看出来历,心头不禁讶然,终于对父亲当初的嘱托有了几分底气,当即不再隐瞒。

“世兄好眼力。”

他起身一礼,旋即苦笑道,“我也不清楚这是否为孟叔的刀,但信上是这样写的。”

说着,他自襟口取出一纸皱痕深重的信笺,终现几分忐忑,请道:“世兄,你且看这信中内容。”

杨天行眯眼,倒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把他吓成这般模样,当即轻轻接过那信纸,徐徐将其展开。

“呵,倒是真敢开口……”

信纸上的朱砂字迹如毒蛇盘绕,杨天行指尖摩挲过“黄金万两”四个字时,突然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