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蔺毅其人，可堪一用？
“沧溟剑？”
杨天行轻声念出剑名，隐约猜出其来历——那盒中明黄绸缎的布料，可不是谁都可以用的。
“这是先帝当年赐给爹爹的……”
苏婉清开口解释，躬身双手将剑捧起，口中道，“七郎，你来试试。”
说着她反身，把剑呈到杨天行面前。
杨天行平静颔首，接过那剑身横握，右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抽，宝剑“锵啷”出鞘，寒光冷彻。
“太康三十七年，敕赐淮扬治水有功……？”
杨天行眯眼，认出这是百锻冰裂纹钢打造的剑身，近柄处阴刻十四个篆字清晰可见。
他试着随手轻挽，剑刃在空气中划过，呼啸声中明光乍现复隐，有若龙鳞片片，冷光凛然。
“不错，是把宝剑……”
杨天行轻声一笑，并非敷衍，其作为凡器已臻至顶峰，哪怕半圣武者拿在手中，实力亦能平添三分，他虽不在意其利否，却看中这份心意。
苏婉清见他喜欢，也跟着眉眼弯弯，可马上便收敛心绪。
“七郎……”她轻声一唤，却有些犹豫，没了下文。
杨天行略感奇怪，稍一思索，试探问道：“婉婉你取出此剑，是何用意？”
苏婉清见他眸间神色便知晓他已心有猜测，当下不再纠结。
“我知七郎素来武艺卓绝，可此行前路定有艰难限阻，更或有埋伏千重……”
苏婉清娓娓道来，看杨天行没有什么反感神色，方提议道，“七郎，你不若持此剑去总兵衙署，蔺师兄若见，定然明晓——”
“蔺师兄？”杨天行忽而好奇，似笑非笑，“淮扬总兵蔺毅？”
“七郎你识得蔺师兄？”苏婉清见他竟一口叫出名字，当下喜道，“那便好了，蔺师兄向来刚正，定然会……”
“苏世伯可打算去信于他？”
杨天行忽而插话，声音无喜无悲。
苏婉清眉间喜色一敛，叹道：“七郎你有所不知，爹爹致仕后便与蔺师兄断了往来，不过他仍旧每年都会前来拜访，只是爹爹……”
她话音一滞，忽而明悟过来杨天行的意思。
“七郎，莫非蔺师兄他……？”
她捂住唇，眸间泛起不敢置信。
“蔺毅当年与我同上过北边战场，此人难堪大用。”
杨天行抚着剑身纹络，随口论断，眸间泛起几分冷芒。
苏婉清虽先前便有几分料定，此刻听杨天行当真如此言说，还是有几分不敢置信。
“可是我素闻蔺师兄统领淮扬道周边七大卫所，历年来剿灭匪寇无算……”
她口中呢喃，似怕杨天行误会，又解释道，“我并非不懂官场诡诈，世间浑浊，可这些都是爹爹在饭桌上提及的……”
她眸光回闪，似看到自己爹爹每次提及这个弟子时的叹气模样。
“剿匪无算，呵呵……”
杨天行摇头一笑，见苏婉清不解望来，他耐心解释道：“淮扬道所谓水匪不过流民啸聚，蔺毅其人再如何不堪，也是从北境天狼刀下滚出的一身本事，区区匪类何足称道？”
苏婉清眸光微动，更加不解：“既然如此，为何爹爹和七郎，你们都如此……？”
“武艺兵法他都可称得上乘，可其人根性太差，不提也罢。”
杨天行想起当年一些往事，眸中更冷三分，不想再提。
“竟是如此……”
苏婉清见杨天行说到如此地步，终究心底向他，信了下来。
“蔺师兄早年是爹爹最满意的弟子，时常与家中往来……”她眸中闪过旧色，忽而轻声一叹，“唉，无怪爹爹后来再不肯见他。”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
杨天行将沧溟剑置回盒中，见她兴致低落，当下出口调笑，“现在这剑既然没了用处，还不速速收回，等着世伯发现又罚你抄书？”
苏婉清本来正感叹自己识人不明，闻言不由暗暗嗔怪。
“又不会罚你，你怕什么……”
她咬牙跺脚，仔细将那剑置于原处，正想将锦盒盖上，忽而脑中闪过杨天行先前挥剑时的眼神。
“七郎当是喜欢这剑罢？”
苏婉清心底暗想，余光偷偷瞥向杨天行，却正好迎上他微笑的目光。
“呸，盯着我看做什么……”她暗暗一啐，心中实为羞喜，合盖的动作就此打住。
“嗯？”杨天行有些惊讶，旋即眸底泛起微澜。
“七郎，”苏婉清重新将沧溟剑捧出，递给杨天行，眸光笑盈盈，“你此去危险，手中剑愈利三分，书晴便更加心安……”
“书晴？”杨天行接过剑似笑非笑，见她要恼羞成怒，刹时打岔道，“你就不怕世伯怪罪？”
“不让他知晓不就好了？”
苏婉清见他识趣，狡黠一笑，将空盒收起碎步走到暗格前，踮脚将之置上顶层。
“七郎，你快过来挪一下……”
她有些蹙眉，头也不回朝杨天行轻唤，手中一下下轻挪却始终摆不正位置。
“这样？”
杨天行贴步靠近她身后，笑着抬手按住两端，左右一正。
“对了吗？”他微微垂眸，迎上苏婉清侧首拧眉。
“似乎还要再往里面一些……？”
苏婉清抬掌比划，她比杨天行矮了半个头，视线刚好卡在顶层下面。
“还要往里面？”
杨天行稍稍蹙眉，并未动作，他如今实有过目不忘之能，确信自己已然将之归复原位。
“你快些啊七郎～”苏婉清反手轻拍他的臂弯，语气稍显急切，生怕爹爹忽然过来瞧个当面。
“那我真的挪了？”杨天行无奈，好心提醒道，“要不就放这里罢，我记得——”
“哎呀，你快些啦！”苏婉清不想听，笃信道，“我不会记错的，方才取时我留心得紧呢。”
杨天行无言，见她眼神余光逐渐危险，当即摆手道：“好好好，听你的。”
说话同时他手中动作，将那剑盒再往里面挪了半寸，几乎贴壁。
“够了够了，就是这里。”苏婉清喜上眉梢。
“确定是放这里？”杨天行欲言又止。
苏婉清斜斜白他一眼，旋即似又想确认，踮起脚尖去看。
“一点也不差，定是这里没错。”
这次踮得高，她看得清楚，不由更加满意，暗暗窃喜，“爹爹他眼神不好，肯定发现不——”
她话音忽一滞，脚下落地一个不稳，惊呼声中，踉跄往后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