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裴言安沉默一瞬,最终还是答应。

屋里灯熄了。

徐清梦浑身放松了下来,终于可以大胆地伸臂环着他腰身,和他胸腹相贴,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很快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也不知睡到什么时辰,忽然感到身上一重,人有点醒来,意识却还停留在梦里,眼皮也重的很,黏在一起,怎么睁也睁不开,还在努力着,感到双腿直接被人打开。

“谁……”

徐清梦迷迷糊糊,还没叫完,黑暗中,嘴巴便被堵住了。

徐清梦很快从迷糊睡梦里醒来。

是被裴言安弄醒的。

她不过睡着了,人还没醒来的功夫间,他竟判若两人。

徐清梦立刻便感觉到了来自他身体的异样变化,自然明白为何,又见他这般盯着自己,神色略显古怪,心里不禁慌臊,又有几分疑惑。

他不是自认为接吻就是房事吗?

现在怎么了?

徐清梦又羞又窘,面庞微微涨热,人趴在他的胸膛上,身子不敢再乱动半分,只慌忙问道:“老爷,你是怎么了,你不要这样吓我……”

裴言安只“唔”了一声,眸色愈浓,顿了一顿,哑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喉结再次上下滚过。

她也不是故意要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惹他厌烦。只是方才实在感到羞耻伤心,忍不住就掉了几颗眼泪。

徐清梦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扑过去,从后紧紧就抱住了他的腰身,死死不放。

“不行,不要这样,痛……”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躲到了床尾的角落里。

裴言安怀里一空,然后,皱眉,心里划过一丝不快,他很少被人当面抗拒,沉了下声,道:“给我过来。”

“不行,爷,你要干什么?”

徐清梦坐在一团锦被之上,仰脸,用惊慌的目光望着他,声含乞求,眼角挂着一颗晶莹泪珠,将落不落,可怜巴巴。

裴言安望了她片刻,转过身。

徐清梦看着他进了浴房,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块在水中拧过的巾帕,回到床前,俯身下来,伸手为她擦脸。擦完脸,低声道:“别多想,爷疼你还来不及。”

徐清梦立刻点头,眼角的那颗眼泪,“啪嗒”一下,滚落了下来,自己急忙擦去,飞快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要是疼,你就和我说。”

徐清梦觉得有点看不懂他了,原本她也是做好了接受现实的准备了的,但是此刻,她心里不禁又抵触起来。

听到他喉下仿似发出一声低低咕噜之声,唇凑了过来,后脑一重,竟被他抬手压住了。

徐清梦心里终究还是不甘,怀了几分委屈,在他压制之下,气喘吁吁地又奋力挣脱出半只脑袋:“爷,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裴言安说:“有什么可怕的?又不会死了你。”

徐清梦摇摇头:“方才那种感觉,真的很吓人,月汐真的觉得自己会死过去的,求求爷放月汐一条生路吧。”

裴言安挑了下眉,声音淡淡:“那你想如何?”

徐清梦脸庞热得烫了,说:“能不能不要今天,我要适应一下……”

“那就从今夜开始适应吧!”

裴言安道。

徐清梦松开被角,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身,泣道:“爷,月汐自幼发誓,绝不与人为妾……”

她说着,在他怀里抽搭着,哭得玉肩一颤一颤的。

裴言安神色一丝未变。

良久,徐清梦抬起泪痕的小脸,道:“遇到爷之后,月汐觉得,就算是给爷做牛做马,也是值得的……”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他的脸色。

顿了下,接着说道:“只是今天是月汐生母的祭日,月汐……呜呜呜,还望爷垂怜。”

裴言安眉眼微微变了一变,似乎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半晌,他道:“好,那睡觉吧。”

话音刚落,脸深埋在男人胸膛里的徐清梦,揪紧了男人的寝衣。

抹了下眼泪,说道:“月汐深谢爷的疼爱。”

“嗯。”

裴言安表情淡淡,往圆枕上一躺,不再说话。

徐清梦躲在被团里,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瞧他脸色。

想了一想,明日还有事求他,所以现在也不能叫他“失望”了。

她往那里挪了挪,紧挨在他的身旁:“爷,你在想什么?”

裴言安往下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双圆黑的眸子望着自己,亮晶晶的,诱人。

“哪来那么多话?你睡吧。”

他冷声道。

徐清梦握住了他的大手,揉了揉,道:“爷,前几日我去书肆,瞧见了一本那样的书,正想回来告诉爷,又担心爷瞧不起我。”

裴言安转眸:“瞧不起你什么?”

徐清梦羽睫轻颤,道:“那不是什么好书……”

裴言安:“说来听听。”

徐清梦往被里一钻,逃避话题,只道:“爷,那不是什么好书。”

裴言安一把揭掉她身上的蚕丝薄被,问:“你不是要说给爷听吗?说。” 徐清梦小心翼翼:“那我说了,爷会不会瞧不起我?”

裴言安眸光幽幽:“你不说,爷要生气了。”

徐清梦按住他的嘴道:“爷别生气,我说,我说。”

灯火如豆,床帷里一片昏暗。

徐清梦壮起胆子。

“月汐不想让爷难受。”

她脸颊酡红,颤抖着睫毛说道。

裴言安忽觉似是有一股极度酥麻的电流,“哧”地一下流遍全身。

美人轻,吟声渐起,烛摇罗帐,带的金钩轻摇,发出一阵窸窣细声。

他胸膛里那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

这一场,竟一直到鸡鸣,她疲累不堪。

裴言安从头至尾,只是闷声任由她抚,竟没发出一声,释放后喘息渐平,抱着怀中已是羞成虾子般的女子,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胸中之气。

最后,徐清梦搂住裴言安的脖颈说:“老爷,来府里也有些时日了,我想回家一趟……”

裴言安瞥她一眼,道:“你回你那样的家干嘛?在爷这里不好吗?”

徐清梦抽泣道:“我那继母纵然是个黑心肝肺的,可是我想回家祭奠一下我生母,离开家那么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裴言安沉默一瞬,最终还是答应。

徐清梦浑身放松了下来,终于可以大胆地伸臂环着他腰身,和他胸腹相贴,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很快睡了过去。

徐清梦一觉睡的昏天暗地,醒来惊觉天已大亮,身边男子早不见了人。

裴言安今日一早就起身了,听到声音。徐清梦拥被坐起,正要起身,忽见他回头说道:

“还早,你自管睡吧。”

听他这样说,徐清梦往锦被里一缩,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裴言安唤人入内,下一刻,捧着温水和茶水的丫鬟鱼贯而入,伺候他洗漱穿衣。

徐清梦想起昨夜后来他对自己施加的那股子狠戾折腾,禁不住耳热心跳。又想起他颈上被自己弄出的红晕,上朝之时,应可以用官帽前沿遮掩。

正想着,穿好官袍的裴言安,突然折回来了,他身子往床帐里一探,语调温柔:

“睡够了再起,也是不迟的。”

徐清梦点点头,

可等他走后,徐清梦却是再也睡不下去了,撑着还发酸的双腕,下床洗漱,穿戴完毕,急急回了垂榴馆。

推开厚重的木门,清晨凉爽的风从栏槛处吹拂而过,掠动了她的裙裾,她抬腕,轻轻捋过被风吹落给沾到面庞上的一绺发丝儿,腕上一只镯子银光浮动。

徐清梦觉得,现在自己可以不用顾虑那么多,只管把张氏一家往死里整,若真是摊上了官司,

想必这个男人,也不会看着自己不管的。

毕竟自己对他,还有价值。

……

晨光熹微。在晨起路人充满艳羡的目光注视之下,裴家这支头尾长达数箭之地的出行队列,沿着街道而动,说不尽的富贵香尘,迤逦出了城北,朝着慈恩寺而去。

徐清梦坐着一辆豪华的四驾马车回到了芙蓉镇。

芙蓉镇虽然只是一个镇子,但它挨着京城,所以镇上很是繁华。

车夫驾着马车,缓缓地驶在街市上。

徐清梦掀开窗帘,打量着外面,和记忆里没有太大变化,直到到了小青巷的巷口,便叫车夫停下。

芙蓉和姚黄带着包袱下了马车,徐清梦随后下车。

让车夫把马车停在小青巷巷子口等着,一是巷子狭窄,二是因为车夫是裴言安身边的人的儿子,徐清梦不想让裴言安知道所有关于自己的事。

徐清梦带着丫鬟,缓缓往徐家走去。

路过的街坊邻居,有的认出她是徐家的大姑娘,只是不敢上前辨认,毕竟谁会相信其中一个婶子上前问道:“这位娘子,你……你是徐家的大姑娘吗?”

徐清梦看她一眼道:“王婶,你认不出我了?”

王婆子观她笑容可亲,壮着胆子打量了她一番,对着其他几个浣衣的妇人,惊讶道:“嗳,还真是徐家大姑娘哩,几个月不见,这身打扮,我都没敢认!”

其他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擦了下手,纷纷站起来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气质从容,穿戴不俗,本来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现在更是在锦衣华服的衬托下,更是耀目。

徐清梦道:“婶婶,我还有事,先回家了。”

她说完,河边的几位妇人沉默下下,半晌,王婶子快步走过来,叫住了她:

“徐小娘子,你先等等,婶子有事和你说。”

徐清梦蹙眉,停下了脚步。

“你不知道吧?你爹和你娘,哥嫂妹妹都搬走了,现在你们徐家的宅子,是你舅舅住着,我看你舅舅自从来到咱们这,那是缩头缩脑的,莫不是在躲什么人吧。”

王婶子含蓄地提醒道。

那个舅舅,徐清梦有些印象,听说他是交错了朋友,被人教唆,几年前染上赌博的恶习。从前只和几个狐朋狗友聚拢,投掷骰子赌着小钱玩乐,后来越玩越大,以至于输掉了张家所有的田地,这些年,舅舅一家全靠张氏接济。

王婶子好心提醒,徐清梦明白了。

这个舅舅,极有可能是外面欠了赌庄银子,现在在徐家躲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