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还施彼身
来人正是时迁,此刻他已准备行动,目标便是让王孔目永不翻身。他的方法极为简单,却十分有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栽赃陷害的手段对付王孔目。
“圣手书生”早已从官府押司处取得了书信,并拿到了两地孔目的检举证据。他妙笔生花,将登州大半的龌龊之事一一归咎于王孔目。这些书信一旦公之于众,即便是知府也不敢包庇他。
时迁将计划详细说明,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赞。这计划显然有军师在幕后指点,比他们原先设想的要周全得多。众人各自取了所需物件,随即跟随时迁离去。
一行人来到王孔目家所在的巷子,时迁在周围转了一圈,随后束紧腰带,猛然发力,向前冲了两步,脚下一蹬墙头,再借力于一旁的杨柳树,轻松攀上了房顶。
他回头笑了笑,一个翻身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院中。时迁的轻功着实了得,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王孔目的宅院。
孙新抬头望向墙面,发现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不禁暗暗惊叹。时迁的下脚极轻,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更令人称奇的是,时迁在瓦片上飞速移动,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仿佛一阵轻风掠过屋顶。
时迁很快找到了王孔目的屋子。这厮今日被孙立以“方便明日带路”为由,强行带到了军营中关押。实则是为了不让他留在家中,方便时迁行事。
时迁倒挂在屋檐下,轻轻推开窗户,身形一闪便进了屋内。片刻之间,他便找到了钱柜,将事先准备好的书信夹在其中。随后,他悄无声息地合上窗户,迅速离开了房间。
时迁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便蹿了起来。他将火折子丢进了柴房,随即一个翻身跃出院子,回到众人身边。他对众人说道:
“再过片刻,等火势一起,我们便浇上火油,敲锣打鼓,引来众人围观。失火时,来救火的人最多,而王孔目家中并无几个壮丁,毛太公的闺女必然会抱着钱柜逃命。孙新兄弟,你是军汉,带人救火合情合理。若在混乱中‘打翻蟊贼’,也是顺理成章。只需拿到钱柜,明日送到衙门,王孔目便是死罪一条!”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随即按照计划分头行动。不一会儿,只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众人奔走呼号,场面一片混乱。孙新却紧盯着宅院,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未几,便见一妇人怀抱箱子,神色惊惶,匆匆奔出。孙新方欲上前,却见顾大嫂早已埋伏于一侧,手挥擀面杖,精准击于妇人后脑,妇人遂晕厥倒地。顾大嫂顺势将妇人负于肩上,疾步离开现场。
至铺中,顾大嫂以柴火熏黑妇人面庞,复调一碗蒙汗药,灌入妇人口中。诸事妥当,顾大嫂轻拍双手,满意言道:“明日寻一郎中家,弃此妇人于彼,待其醒转,事已定局。看她还能作何计较。”
孙新微微一笑,应道:“明日且看我手段,必使王孔目有口难辩。”
邹渊亦笑言:“尚需我之陷阱与药箭相助!待事成,吾等便离此登州。或往梁山,或往清风寨,皆胜于此地苦熬。”
众人相视一笑,心中已有计较。次日清晨,王孔目颇觉无趣,被押解上山。他心中自知,此山岂有劫匪?若有,猎户何须猎豺狼虎豹?他领头前行,漫不经心地指向毛太公家的方向。只因他仅熟此路,亦为安全计。若行他道,万一真有猛虎、饿狼窜出,他居首而行,恐有性命之忧。
不想此处竟是他的绝路。邹渊二人得到底下喽啰禀报,顿时喜出望外,果然是此路。二人赶到前方,埋下陷阱,架起数支药箭,随后用茅草遮掩,覆土掩盖痕迹。
王孔目哪知路上设有陷阱,正行走间,突然失足摔倒。一排药箭疾驰而来,他惨呼一声,已然被射成刺猬,无需用药便已丧命!
孙新见状,立即派人将其抬往毛太公庄上,假意救治。同时四处搜寻,须臾得报,似是山间猎户所为,此乃捕杀野猪、猛兽之陷阱。
孙新也无暇顾及此事,率领人马朝毛太公庄子进发。且说毛太公此刻亦是心中忐忑,本是十拿九稳之事,何以生出如此多波折?适才听闻孙立到来,更是惶恐难安。
毛太公急忙出门相迎,一见军汉抬着的血人,惊恐万状:“哎呀,这是贤婿啊!怎会如此惨状?”
孙立拱手一拜,正色道:“太公,我等奉军令进山剿匪。王孔目带路途中,不幸落入陷阱,我见他气息奄奄,若不及时救治恐难活命。故来贵庄,望太公施以援手。”
毛太公手忙脚乱,急忙指挥道:“速速抬入!我这就去取药,你二人前去帮忙,再遣一人去将药铺掌柜请来,或有救他之法。”
岂料此时,时迁早已在毛太公庄子里转了一圈,终于寻得那头猛虎。此时这虎哪还有半点威严之态?饿了数日,又被铁链拴住,已然有些难以行动了。
时迁取出一大包肉来,小声说道:“吃吧,饿坏了吧。虽有药,然二娘言此药至多使人昏睡一个时辰。你恐须臾便会醒来。我替你开锁,稍后你定要闹腾一番才好。”
这毛太公素来吝啬成性,对那头猛虎也舍不得杀死。他担心耽搁数日,虎尸腐烂,难以交差,心中盘算着猛虎的皮毛、骨骼和虎鞭价值不菲,拢共加起来恐怕千贯都打不住。至于虎肉,却是腥臊之物,加上肉质极老,无人问津,因此他更不舍得用牲畜喂养,日日让那猛虎饿着肚子。
时迁见状,便将一块四五斤的牛肉丢了过去。那猛虎早已饥肠辘辘,哪里还忍得住,连忙叼在嘴里狼吞虎咽。片刻后,猛虎药性发作,打起了盹。时迁轻手轻脚地靠近,用小针巧妙地打开了枷锁,随后借力一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院子。
另一边,孙立安然坐在草堂中品茶,冷眼看着毛太公忙前忙后。药铺掌柜匆匆赶来,一搭脉搏,一探鼻息,连连摇头叹道:“太晚了,怕是金石难医,回天乏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