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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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的,暗藏痛苦的低沉的呻/吟声。声音不大,却不容人忽视。

烛火比睡前更暗了,只剩下最后一丝光亮,摇曳地燃烧着。

借着这样的烛光,顾放之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朝裴辛那边看去。

层层金帐中,裴辛背对着他躺着,整个人弓起来,看着就觉得难受。

顾放之想到嬷嬷的叮嘱:如果裴辛噩梦,不要叫他。

可……

难道就任由裴辛这么痛苦下去?

十七岁的青少年,父母和哥哥都不在了,夜夜噩梦缠身,连个能拍他背的人都没有。

听着裴辛那边传来的声音,再看他那么大一只却还把自己团成一团的样子,顾放之突然觉得裴辛有点可怜。

顾放之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蹬上长靴,下了床。

被窝内温暖如春,被窝外凛冬将至。

顾放之打了个哆嗦,抱着手臂朝裴辛那边走。

他来到裴辛龙床前,先存了个档,试探性地轻声叫他:“陛下?陛下?”

裴辛魇得厉害,对顾放之的呼唤没有做出半点反应。

顾放之伸手,朝着裴辛肩膀伸去。

可就在他的手指碰到裴辛肩膀的那一瞬间,裴辛猛地有了动作。

一只冰冷的手带着足矣碎骨的力道攥住顾放之的手腕,猛地一个用力,顾放之便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下一瞬,他被裴辛压在身下,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怪不得嬷嬷说不要在裴辛梦魇的时候去叫他呢。

露头就秒这谁遭得住啊?

顾放之老实了。他感觉到压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仿佛下一秒就要置他于死地,顾放之不敢再耽搁,连忙想要读档回到之前的时间里。

可他的手指才刚动了一下,裴辛却猛地皱起眉。

掐在顾放之脖子上的那只手飞快地移开,改为按住顾放之的手腕,像是生怕他再有什么动作。

这样一来,顾放之整个儿被裴辛笼罩在了身下。

裴辛看起来仍然没有清醒过来,一双浓黑的眸带着沉沉的杀意盯着顾放之,像是凭借本能行动的野兽。

顾放之闻到裴辛身上的药味,既浓郁又苦涩。

顾放之生怕裴辛给自己打出个be结局来。他更大声地叫裴辛:“陛下!陛下!!”

在顾放之的呼唤声中,裴辛幽深的眼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光亮。

待裴辛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现在的情景后,便是一怔。

顾放之就躺在他身下,黑藻般浓密卷曲的头发散落一床,略大的里衣因扯动而敞开,露出修长的脖颈。

雪白的皮肤上,有他指印留下的红痕。

又因裴辛按着他双腕的动作,裴辛是半跪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膝盖正抵在顾放之双/腿中间。

顾放之以为裴辛还没醒,坚持不懈地呼唤着他:“陛下?陛下?草啊不会还没醒吧?陛下——”

裴辛:“……”

他猛地松开握着顾放之的手,弹射起身,坐在床沿。

顾放之长长松了口气。

裴辛紧皱着眉:“老师做什么?”

顾放之揉着手腕爬起身:“我……咳……臣是听到皇上做噩梦,想过来叫醒陛下。”

裴辛侧头看顾放之一眼。

因顾放之起床的动作,他领口开得更大了些,左侧的肩膀几乎都要露出来。一缕墨发摇摇晃晃地从领口掉进去,像是猫摇摇晃晃的尾巴。

裴辛收回目光,语气更不悦:“杨禄海没告诉你不要叫醒朕?要是朕方才手下有刀子,你怕不是已经死了。”

“告诉了。但是……”

顾放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看着怪可怜”几个字说出口。

右手腕被他揉得没那么痛了,顾放之又去揉左手腕。他问裴辛:“陛下梦到了什么?”

裴辛默然。

他从不愿与旁人分享自己的梦境,只因拿回让人窥探到自己最软弱无力的一面。

好在顾放之懂的分寸,见他这样,也清楚裴辛是不愿多说。

他又问裴辛:“陛下做噩梦多久了?”

裴辛道:“两三年。”

其实他从小就总做噩梦,只是这两三年,从兄长死后就愈发严重了。

顾放之左手腕的疼也缓解了些,他又去揉自己的脖子。

他问:“陛下有吃药吗?有试着用过熏香吗?针灸呢?精油?泡澡?运动?”

啰嗦这一串,好像觉得他不配合御医似的。裴辛不悦道:“自然。”

顾放之叹。

他撑* 着下巴思考,也忘了自己现在大大咧咧坐在裴辛床上的动作是有多大不敬。

他又问裴辛:“陛下要不要试试按摩?臣手艺很好的。”

裴辛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

他不喜和人有身体接触,更别提让别人在自己身上按来按去,就算那人是顾放之也不行。

顾放之却道:“试试嘛,说不定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