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2章 退路

李达清眨眨眼，再次问道，“明迪，确定没啥事吧？”

张明迪同李达清对视了一眼，随即低下头，“没事。”

李达清笑呵呵道，“没事就好，你去忙吧，我刚好要出去一趟，正好碰上你。”

张明迪点点头，没敢问李达清出去有啥事，匆匆忙忙就跟李达清错身离开。

李达清回头看了一眼张明迪的背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鸷……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乔梁在办公室吃午饭时，终于接到了孙永打回来的电话，乔梁接起电话笑道，“孙永，看来督导组的工作挺忙啊。”

电话那头，孙永笑答，“是挺忙，人手比较紧张，主要是工作的时候手机调成了静音，一时没注意到乔市长您给我打电话。”

乔梁笑了笑，“没事，反正我没啥急事。”

孙永问道，“那乔市长您给我打电话是……”

乔梁道，“孙永，之前你说的那个可能跟楚恒有关系的叫什么赵江岩的案子，你是交代下面的人跟进还是暂时放下了？”

孙永一听乔梁是问这个，立刻答道，“乔市长，这事我肯定是让人跟进了，您亲自叮嘱的事，我可不敢马虎对待。”

乔梁闻言问道，“那回头你问问，看有什么进展。”

孙永听到乔梁的话，隐隐有些明悟，他刚才也听说了罗鸿景的事，联想到乔梁和楚恒不太和谐的关系，对方这时候突然打过来询问那赵江岩的案子，孙永隐约明白了乔梁的用意，不过孙永很明智地没有说出来，有些事心领神会就行。

顿了顿，孙永道，“乔市长，您放心，我呆会就打个电话问问，如果进展不大，我会加大督促力度的。”

乔梁道，“嗯，你办事我放心。”

两人聊了几句，乔梁从电话里听到有人在喊孙永，旋即就听孙永道，“乔市长，于主任叫我呢，我先过去一下。”

乔梁笑道，“你去吧，我这边的事不急。”

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悄然过去，傍晚，外面的天色暗下来时，常务副市长赵中贵来到了乔梁办公室。

普一进门，赵中贵就道，“乔市长，伍伟雄出国了，林山金业那边怕是暂时指望不上。”

原来，赵中贵在负责跟进落实新能源产业投资基金的资金事宜，林山金业作为市里资本实力最雄厚的企业之一，这次即将筹备成立的新能源产业投资基金，市里也希望林山金业能参与进来，这个事由赵中贵负责，赵中贵原本在昨天就已经跟伍伟雄约好了下午碰面，结果赵中贵今天到了地方后，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伍伟雄，打伍伟雄的电话，竟是提示关机，转而又让秘书跟林山金业的人联系，辗转确认后，才知道伍伟雄竟然出国了。

乔梁此时听到赵中贵的话，愣了一下，“伍伟雄出国了？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赵中贵摇了摇头，“没说，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吧。”

赵中贵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听说伍伟雄早上还出现在公司来着，而且我下午跟他碰面的事也是昨天就约好的，说明他这出国是临时安排的，走得很慌忙啊，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乔梁眨了眨眼，他自然能听出赵中贵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伍伟雄这时候跑出国，显然是嗅到了危险，这他娘的是跑出去避祸的，靠，罗鸿景才传出被查的消息，伍伟雄这老家伙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眉头皱了皱，乔梁道，“他出国都不用提前办签证的，说走就能走？”

赵中贵道，“伍伟雄持有加国的绿卡，他要出国方便得很，不过他走得这么急，我估计他是订的第三方中转国家的机票，要不然应该没有这么巧有直接飞加国的航班可以马上走。”

乔梁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伍家的人倒是早就都准备好退路了。乔梁道，“伍伟雄出国了，那林山金业这么大一个公司总得有个人管吧？”

赵中贵道，“公司的控制权一直都牢牢掌控在伍伟雄手上，如果他没委托其他人管理公司事务的话，凡事也都还是得他点头。”

乔梁道，“瞧瞧这都什么事，省里和市里的国资作为林山金业的第一、二大股东，结果愣是在公司里说不上话。”

乔梁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吐槽，是因为在伍长荣死后，林山金业的总经理就空了出来，市里边曾经想尝试着委派一个人去担任总经理，结果被伍伟雄给拒绝了，对方自个兼任总经理，将董事长和总经理的职务一肩挑，更进一步加大了对公司的控制权，对此，市里边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省里边则是习惯了当甩手掌柜，从不管具体的事，市里也毫无办法。

赵中贵耸了耸肩，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伍伟雄答应引入省、市国资，已经做好了股权上的设计，保证他们伍家能用相对较少的股份保证对林山金业的控制权，而当初省、市国资入股也许诺只当财务投资者，不干预公司的具体经营，再加上林山金业这么多年来确实是在伍伟雄的经营管理下蒸蒸日上，给省里和市里创造了大量的利税，省里和市里也就乐得不去多管闲事了。”

乔梁挑了挑眉头，赵中贵说的确实也没错，市里边如果非要去抢林山金业的控制权，一方面，除非市里边要公然去干违反公司法的事，另一方面，省里边也不一定会支持。

两人说话时，乔梁的秘书周富焘又敲门走了进来，“乔市长，刚刚省里边下发通知，晚上七点省里临时召开班子扩大会议，各地市要设立分会场，视频参加会议，在家主要领导都要出席。”

听到周富焘的话，乔梁和赵中贵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了然，突然召开临时班子会议，还要求各地设立分会场，主要领导参会，大概率是跟今天罗鸿景官宣被纪律部门调查一事有关，这种情况，省里边往往都要开会表态。

冲周富焘挥了挥手，乔梁道，“嗯，我知道了。”

乔梁一边说一边抬手看着时间，对赵中贵道，“中贵同志，看来晚上咱们都没办法正常下班了。”

赵中贵笑道，“那正好，咱们可以多多领会下领导的讲话精神。”

笑归笑，赵中贵叹了口气，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伍伟雄这时候跑出去，着实是耽误咱们的工作，咱们这个新能源产业投资基金还等着林山金业参与出资，现在一下被拖慢了进度。”

乔梁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吧，伍伟雄现在可能是在飞机上才会关机，回头等他落地了，手机肯定是要开的嘛，到时候跟他电话沟通一下。”

赵中贵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交谈了一会，乔梁提议一块到食堂去吃饭，吃完饭正好回来参加视频会议，赵中贵欣然应允。

吃饭的工夫，两人又聊到了神行汽车，神行汽车希望市里边出面协调银行贷款提前拨付，这件事已经由赵中贵亲自出面在跟进，主要是跟市里几家主要银行的负责人做好沟通工作，当然，神行汽车要提前拿到这个钱，也得配合市里的招商工作，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将神行汽车的一些上下游供应商引入到林山来，而这只是其中一个条件，加快建设林山这边的生产工厂，目前已经正式提上日程，给的钱必须有一部分用来建设林山的生产工厂，相关的协议条款还要补签。

赵中贵知道乔梁这是在豪赌神行汽车的未来，对此，赵中贵虽然觉得风险有点大，但乔梁从某种程度上也押上了前程，赵中贵佩服之余，对神行汽车的情况格外上心，不管他和乔梁在工作上存在什么样的分歧，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林山好，而眼下既然已经在神行汽车投入这么多的资源，赵中贵自然盼着神行汽车好。

谈话间，赵中贵提到昨晚赵兴盛邀请他去公司参观的事，现在神行汽车的公司总部搬到林山来，没有自己的办公大楼就只能租写字楼，在市中心靠近市大院不远的一栋大厦里租了整整三层楼用作临时办公的地方，而因为有些员工不愿意跟着搬到林山来，神行汽车就只能在林山招人，作为一家新能源车企，神行汽车提供的薪资在林山本地还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堪称是高薪岗位了。

赵中贵跟乔梁说起这事时，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现在就业是个大难题，神行汽车搬到咱们这边来，着实是给我们市里提供了不少高薪的工作岗位，虽然他们的招聘规模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好。”

乔梁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而且现在神行汽车的势头还不错，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公司的规模会进一步扩大，届时再加上林山这边的工厂建设以及上下游产业链的建立，说不定还真能帮我们解决不少就业。”

赵中贵知道乔梁对神行汽车颇为看好，他这时候自然不会去说什么扫兴的话，而且伴随着神行F6的成功，现在即便是赵中贵对神行汽车也慢慢改变了看法，之前他觉得乔梁是在豪赌，现在他还真觉得这可能是林山的一个机遇。

顿了顿，赵中贵笑道，“昨晚和赵总一番长谈，他说他现在就做两件事，抓生产和降成本，抓生成是为了保交付，降成本则是为了把公司的精力和资源集中到公司最核心的造车业务上，把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看起来很高大上但却没实际用处的业务砍掉，我听他那么一说，知道他是真正吸取教训了，我觉得这才是神行汽车现在最大的发展希望，要是一个公司的创始人和实际掌控者连公司目前最紧要的战略重心都没搞清楚，那这个公司是真的没法救了。”

乔梁听了点点头，道，“这是好事。”

乔梁说着，佯装生气道，“这个赵总，亏我对他这么支持，他怎么就只邀请你，却没邀请我去他们公司参观，自打他们总部搬到林山，我还没去过。”

赵中贵笑道，“乔市长您可别生气，昨晚是赵总正好约我落实信贷的事，这不，吃完饭后还早，他就提议我到他们公司参观参观，我寻思着没啥事就去看看了，乔市长您要去还不是随时可以去。”

乔梁笑了笑，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两人边吃边聊，吃完饭后，又休息了片刻，时间差不多了，便一起到会议室里准备参加会议。

乔梁和赵中贵的猜测没错，今晚临时召开的省班子扩大会议，就是为了通报罗鸿景被纪律部门调查一事，会议还邀请了督导组的人列席，乔梁看到了陈正刚的身影，对方的位置就在关新民旁边。

会上，省一把手关新民代表省里表态，表示省里坚决拥护纪律部门对罗鸿景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行为的查处，全省各级领导干部要自觉与一切违纪违法行为划清界限……

听着关新民义正严词的讲话，尤其是看到关新民那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态，乔梁总觉得有些滑稽，虽然目前他跟关新民的直接接触不多，也不知道关新民到底有没有干啥违纪违法的事，但就关新民之前在江东时重用骆飞，现在又重用楚恒，他觉得关新民暗地里怕是好不到哪去，老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千年总结的智慧总是错不了。

会议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在关新民代表省里表态后，与会的班子领导也都纷纷发言，陈正刚最后代表纪律部门做了讲话。

开完会已经快八点，乔梁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回到了办公室，寻思片刻后，乔梁给安哲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乔梁问道，“老大，现在应该忙完了吧？”

安哲笑道，“忙完了，一直到刚刚开完会，今天的事可算是忙活完了。”

乔梁眨了眨眼，问道，“老大，罗鸿景被查，秘书长的位置空出来了，省里边现在有啥风声没有？”

安哲愣了一下，摇头道，“没那么快。”

乔梁说出自己的担忧，“老大，您说这秘书长的位置不会由楚恒接任吧？”

安哲恍然，原来乔梁是担心这个，不由道，“梁子，今天罗鸿景的事才刚发生，短时间内未必会讨论秘书长的人选，而且上面的意思还没明确，楚恒想上位八字没一撇呢。”

乔梁道，“老大，话虽这么说，但这种事有时候说快也很快，就怕关新民书记突然就跟上面沟通好，一下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乔梁没理由不这么担心，关新民将楚恒从江东调过来，显然是会不遗余力支持楚恒，毕竟对方是一把手，在重大事项上是拥有决断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