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御史大夫

    元瑾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玄色云纹靴踩着青石板发出轻快的踢踏声。


    他边走边用指尖转着腰间玉穗,琥珀色的瞳仁在阳光下流转着蜜糖般的光泽,忽而像是想起什么趣事,嘴角猛地往耳后根扯去,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高马尾随着仰头的动作在肩头弹跳,活像只偷到灯油的赤狐。


    梵音的皮肤泛着冷玉般的光泽,眉眼如画;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微抿着,透着几分拒人千里的冷淡。而右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如同一滴凝住的墨,在她清冷的面容上显得格外醒目,为她添了一丝别样的韵味。


    一位冷艳的美人正遛着一条欢快的傻狗,使每个经过一个路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他们这对奇特的组合。


    梵音终于像是无法忍受这般目光的洗礼,秀眉微微一蹙,她忽然驻足,腰间银铃铛倏地静止。“元瑾轩。”


    她侧首时额间碎玉璎珞擦过鼻尖,在冷玉般的肌肤投下细碎光斑,清冷声线裹着薄霜:“是发生了什么让你特别开心的事情吗?”


    正对着糖画摊子挤眉弄眼的少年猛地回神,后颈绒毛被惊得根根竖起。他慌忙用虎口捂住咧开的嘴,却遮不住笑弯的眉眼:“嘿嘿嘿,是啊!”


    梵音的脚步微微一凝,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她缓缓偏过头,那如黑宝石般的眼眸中满是疑惑,看向元瑾轩:“哦?何事?”


    元瑾轩闻言,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喜滋滋地甩了一下高马尾,那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师姐在我和沉迎兄之间选了我,这不是说明师姐更相信我吗?


    侧面也说明我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实力大涨。”说着,他还挺了挺胸膛,脸上写满了自豪。


    梵音闻言,无奈地抬手抚了抚额,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随后轻笑了一声:“是啊,希望你的实力可以更快速成长。”


    元瑾轩听了这话,嘴角更是止不住地往上扬,几乎要咧到耳根,马尾随着他激动的动作一甩一甩的,活脱脱像极了小黑欢快摆动的尾巴。他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嘿,一切都听师姐的,我会加倍努力修炼的。”


    两人不久便抵达了御史台,只见御史台矗立在一片开阔的广场尽头,巨大的汉白玉台阶层层向上延伸,两侧的石栏雕琢着精美的蟠龙图案,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高耸的朱红色大门足有两人多高,上面的铜钉排列整齐,闪烁着冷峻的金属光泽,门顶的飞檐斗拱层层叠叠,犹如展翅欲飞的鲲鹏,气势恢宏。


    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每一根鬃毛都雕琢得栩栩如生,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御史台的威严。


    周围百姓络绎不绝,他们路过御史台时,都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眼神中满是敬畏,偶尔有几个胆大的,也只是偷偷抬眼,匆匆瞥上几眼,便赶紧移开目光。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被两名身形高大壮硕的护卫拦下。这两名护卫身着黑色劲装,手持长枪,枪尖闪烁着寒光。他们神色冷峻,眼神如刀般在梵音和元瑾轩身上扫过,其中一名护卫眉头微皱,语气低沉地喝道:“站住!此处御史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梵音神色平静,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波澜,她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定律司的护牌,动作优雅从容,展示给护卫看,声音清冷却清晰地说道:“我们是定律司之人,求见御史大夫。”


    元瑾轩则站在一旁,眼中透着几分好奇与兴奋,时不时踮起脚尖,往御史台内张望,双手还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护卫仔细查看护牌后,一人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另一人则转身快步跑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一位身着朱色官服的侍御史匆匆赶来。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他一路小跑,来到元瑾轩面前,微微欠身,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热情地说道:“哟,这不是右相大人府上的公子吗?右相大人可未曾说过公子会前来御史台啊,快快请进,快快请进呐!”


    说着,还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元瑾轩一听这话,脸上瞬间泛起一丝红晕,神情有些不自在,尴尬地挠了挠头,摆手说道:“我来这儿可和我爹没啥关系,我们是来查案的。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定律司首席弟子,也是我的大师姐——梵音。”


    梵音微微颔首,神色淡漠,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声音中带着几分疏离,说道:“在下定律司首席弟子,梵音。此次前来求见御史大夫,与刘相府灭门案一事有关。”


    侍御史听闻,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他连忙点头哈腰,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他时不时回头,满脸堆笑地和元瑾轩搭话,那热情的模样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两侧的墙壁上绘着精美的壁画,讲述着历代御史的功绩。侍御史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介绍几句,脸上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绕过几处精致的庭院,他们终于来到了御史大夫的书房前。


    书房外,几竿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书房的门半掩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从屋内飘散出来。


    侍御史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脸上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屋内传来“进来”的声音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侧身站在一旁,做出请的手势,同时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说道:“大人,定律司的两位贵客到了。”


    屋内,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坐在书桌前。他身着青荷莲锦官服,腰间束着一条镶玉的腰带,虽已年过半百,却难掩他眼中的锐利与睿智。那目光仿若能看穿一切迷雾,直击人心。


    他的身形微微发福,却不失稳重,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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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从容。


    御史大夫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前来的梵音和元瑾轩,不紧不慢地开口:“定律司的人亲自前来,想必这刘相府灭门案......定是有了新线索?”他的话语在关键处稍作停顿,让人忍不住去猜测他心中所想。


    梵音朝其拱手行礼道:“在下定律司首席弟子——梵音,拜见御史大夫。此次前来拜访是想请教关于刘相府灭门案相关的问题。”


    元瑾轩紧跟其后行礼道:“在下定律司弟子——元瑾轩,拜见御史大夫。”


    他轻轻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梵音说明来意后,御史大夫微微一笑,那笑容让人难以捉摸,他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先坐下慢慢说。”


    他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眼神中透着深思。“看茶。”


    梵音和元瑾轩就坐后,便有热茶端了进来。御史大夫笑呵呵拂了拂胡须道:“不知你们是想问什么呢?”此时,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梵音不卑不亢道:“调查刘相府灭门案一事中有不少流言蜚语,所以特地前来问个真假。”


    御史大夫眼神一沉,那目光仿佛能洞悉人心,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淡淡道:“既然来御史台,那这个流言肯定是和贪污受贿相关?”


    梵音眼眸一亮,称赞道:“不愧是御史大夫,我们此次前来就是想询问刘相是否有贪污受贿一事。”


    御史大夫闻言一笑,又拂了拂胡须。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思忖着什么,道:“你倒是个会夸人的,但刘相贪污受贿一事此前确实有人上奏折参了刘相一折。”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元瑾轩。那眼神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元瑾轩感觉浑身不自在。此时,他的目光犹如利剑,能瞬间穿透人的灵魂。


    元瑾轩被这目光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搓动,脚尖也在地面上不安地轻点,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


    御史大夫悠悠开口问道:“你可知是谁的奏折吗?”


    元瑾轩目光一暗,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御史大夫的眼睛,嗫嚅道:“我爹?”


    御史大夫闻言哈哈一笑,那笑声爽朗而又意味深长:“没错,就是右相。奏折是请求查明是否有卖官鬻爵、贪污受贿这两件事。


    只不过....这两件事经御史台数月调查,结果无一所获。”


    他朝着元瑾轩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此事你怎会不知呢?”此时,他的笑容中似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玄机。


    元瑾轩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梵音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拉起不知所措的元瑾轩,道:“今日多谢御史大夫的赐教,我们先行告退。”


    御史大夫拂了拂袖子,淡淡道:“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