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见色起意

    琉璃灯的亮光,被月影纱滤成雾蒙蒙的柔白。苻洵支起上半身,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眼里纠缠着情愫和渴望,鼻息急促:“姐姐,我不放。”


    他长长的睫毛微颤,在脸颊投下小片阴影,面部轮廓在灯光映照下更显清减。舜英本就醉意迷蒙,此刻脑子更迷糊,心旌涌出一股股灼热,哑声道:“混蛋,让你把我手脚放开。”


    苻洵呆了呆,如梦初醒松开她:“对不起,有没有弄疼你。”


    舜英双手撑在他肩头,轻轻巧巧翻了个身,骑在他身上,眼泪又下来了,恨恨命令:“以后不许再说那些混账话。”


    他抬手替她拭泪,柔声道:“好。”


    她就是他的克星,他总是没办法拒绝她任何要求。


    她又思忖片刻,从衣袍堆抽出腰带,将他的两只手举过头顶,系了个活套结,绑在床架上,上下打量一番,脸上挂着泪珠,愤愤控诉:“始乱终弃的混蛋,叫你跑……”


    苻洵瞥向自己被捆起的手,有些错愕,有些哭笑不得,软声哄着:“我错了,你想怎么罚都成,别哭坏了身子。”


    “怎么都成?”舜英眼里翻滚着情愫,泪汪汪盯着他,哑声道,“那你别回去了。”


    然后,她俯低身体,双臂环住他坚实有力的腰、紧紧箍着,像方才他那样,一点点亲吻回去,舌尖在他嘴里反复纠缠后,咬着他耳垂:“听他们说你中了很多箭,是这儿吗?还疼吗?”


    旋即,她的唇慢慢移动,蹭了蹭他脸颊的箭伤,逐寸往下蹭。酥麻一点点漾开,他喉结一下一下滑动,被她一口咬住,猛然一股刺痛,非但没令他冷静,反而带来莫名畅快,激得他血脉贲张。


    她眼睛湿漉漉一瞥,唇舌很生涩,轻柔地吮吸舔舐他肩膀的箭伤、胸口旧伤新疤,然后骑在他腰上、摸索着慢慢下移,唇舌也没有停……


    他顿时明白她接下来要做甚,呼吸越来越急,心肝脾肺都灼烫颤抖起来,身体在疯狂叫嚣渴望,理智搅成一团乱麻,断断续续哑声道:“撒酒疯么……”


    她眼眸闪了闪,泪水涟涟,倔强霸道地吼:“我想怎样就怎样!”


    “到底怎么了,哭成这样”,他叹了口气:“我错了,你先别哭,咱们说说话?”


    “不许问!”她从他衣袖撕下一截布条,蒙住他眼睛,一边哭一边继续。


    他心里揪着疼,却无法抑制身体本能,随她一起动作,像漂浮在风口浪尖地舢板,越晃越快。


    黑暗中触觉更敏锐,他清晰感知到,她唇舌蹭过的地方、还有那处要命的地方,酥痒不绝如缕,混合越来越强烈的炙热和愉悦,在全身筋骨、皮肉、胸腔、肺腑横冲直撞,不断爆裂。


    即将失控时,他攥紧拳头全力一挣,猛然将捆着双手的锦带挣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她拖上来,自己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死死摁着控制住。


    他闭上眼不住低喘,待心绪平稳下来,才缓缓道:“轮到我了。”


    .


    第二天,日上三竿。


    元旭刚从官邸回来,奚寒正吩咐仆从将卷帙送进书房。元旭瞥见靠在廊柱下的人,慢悠悠走过去,挑了挑眉:“你走错地方了,这是我家。”


    转头指了指对门:“‘邶风别苑’四个字,看不见吗?”


    “你俩住对门?”苻洵一脸玩味笑起来,“哪个天才安排的?”


    元旭抬起下颌,往宫禁示意了一下:“里面那位,说是方便卫尉寺护卫。”


    苻洵惊讶一瞬,脸上陡然显出古怪的糟心,叹了口气:“你们这一大家子,都什么怪物?”


    “别带上我,我也被他砍过”,元旭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指了指对门,“昨晚我特意把侍卫全都支开,请你都不来,这会儿我忙得很,你偏又站我家门口作甚?”


    苻洵淡淡地说:“自然是来找你。”


    “说了我忙得很”,元旭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忽然一凝,注视着他喉结上红痕,莫名双颊一热,“对了,太后陛下方便不?今天朝会是取消了,可我看完折子还得送她朱批,晚点再来对面找你。”


    想了想,压低声音含蓄道:“平常的折子也不少,你还是悠……”


    “六叔,看看这几匹马怎么样?”滴滴答答一阵悠闲的蹄声,元旭和苻洵同时转头,只见街口缓缓走来三皮鬃毛油亮的健马。


    中间那匹洁白如霜的玉华骢、坐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娃,承赟骑在另一匹胭脂马背上,另一侧由小厮牵着一匹雄壮的墨色乌骊。女娃娃笑逐颜开:“大清早让承赟哥哥陪我去马市淘的。”


    承赟跳下马背,正要抱承徽下来,却见承徽足尖一点,轻盈潇洒得像一只雨燕,旋身稳稳站在地上,边走边说:“这匹乌骊王兄肯定喜欢,承赟哥哥,咱们去叫王兄不要闷着了,出宫骑马去?”


    苻洵看着言笑晏晏走来的鲜亮少女,神思恍惚了刹那,少女已走到门口,敛衽一礼“见过叔父”,又笑盈盈转向他,疑惑地看向元旭。


    承赟有点诧异:“苻将军怎么在这儿?”


    元旭也对承徽笑着介绍:“徽儿,这是我在奉宁的旧友,荣国建业侯。”


    承徽惊喜地呀了一声,敛衽屈膝的幅度大了些:“早上承赟哥哥还跟我说起,说你如何骁勇善战又大义忘私……”


    元旭轻咳了两声,转开话题:“去紫极殿找王上吧。”


    承赟有些诧异:“这个时辰,不是该在上书房或兴庆宫?怎么在紫极殿?”


    “我知道我知道……听王兄跟中常侍说,想找几个出身清白的给母后当面首,要有才学、会点武艺”,承徽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又十分勤学好问,“承赟哥哥,什么是面首,跟许姑姑一样的掌事女官么?可不可以给我也……”


    “不可以!”承赟一个头两个大,忙一把捂住承徽的嘴拖开,“那个是太后才能有的,而且也不是非得有……”


    苻洵和元旭面面相觑:“……”


    承赟赶紧吩咐小厮牵马,一把薅起承徽就往车上塞,又跑回来向他们施礼。


    向苻洵告辞时,猛然一抬眸,看到苻洵喉结上的咬痕,承赟脸色顿时如同打翻染缸:“说不记仇真不记仇,你这心胸也太宽广……”


    他僵了片刻、若无其事直起身,镇定地走向马车。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身子晃了晃、险些崴脚。


    苻洵满脸糟心:“面首?这是儿子该干的事?不怕他爹气活过来?”


    “说得像你没气着他爹一样,醋了就直说,这儿没那么多讲究”,元旭语气不紧不慢,凉飕飕的拿针戳人,“国君无家事,送几个他能把控的,若有幸被看上,拉近关系、当个耳目或是帮着递几句话……好处多多。”


    苻洵咽了几口唾沫:“你们这一家都什么怪物?”


    元旭抬眼瞄了下天色,叹了口气:“这一闹腾快用午膳了,你干脆进来边吃边说,说完拉倒。”


    “说不了那么久”,苻洵闲闲抱臂,注视着驶入宫门的马车,若有所思,“就两个问题。”


    元旭脸色一沉,眸中显出凛冽,肃然一字字道:“最好还是去我书房。”


    “问题一,前来觐见的西域诸国如何?”苻洵没有坐,漫不经心瞥向书房墙上,那里挂着巨幅蜃洲舆图。


    元旭拿起一根细长木棍,轻轻在西北方向点出诸国的方位,细如尘埃、点缀在茫茫黄沙之中。他不由想起,早晨刚跟班益谈论的内容:打下这些国家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精准在沙漠找到方位,以及后续如何稳固地控制这些国家。


    当时,班益原话是:“苻洵长年陷在朔北作战,这些藩属小国却无一敢生出疑心,还能如此快集结觐见。由此可见威远将军府对其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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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建宁王对属地的把控水平,荣国远比咱们之前想象的更难对付。”


    又说:“既选择展扬国威,便是短期内无对战打算。”


    此时,元旭对着舆图思索片刻:“所以,敝国提高规格,以无上国宾之礼迎之。”


    苻洵一瞬不瞬觑着元旭面部神情变化,缓缓抛出第二个问题:“那以后呢?”


    他没明确“那”代表什么时间,但元旭知道,“那”不是平定柘枝城后,甚至不是舜英摄政期间……


    元旭瞳孔急遽收缩,旋即舒展眉眼,绽开茫然的笑容:“微臣不过听命办事,那以后,还请将军移步上书房与王上详谈。”


    苻洵弯了弯桃花眼,没有说话,只目不转睛与元旭对视。


    元旭的笑容慢慢变淡,叹了口气,眼神锋利:“一入权力漩涡中心,要么赢、要么死,绝无抽身退步第三条路,这道理不还是你们教我的么?”


    这是元旭第一次在苻洵眼里看到恐惧。


    “家国难负,佳人难舍,安有双全之法?”他歪着头,扯动嘴角挤出微笑,仔细欣赏着苻洵眼神每一个变化,“若你只想与她相守,简单得很,我现在就去告诉小陛下,不必再劳心紫极殿的事。”


    苻洵垂眸,沉默良久才问:“若想不再刀兵相见、不再隔着立场家国呢?”


    “这就更简单了”,元旭笑得很开心,“你回去即位,以一国河山为聘……”


    他再说不下去,因为苻洵抬起头,眼神逐渐冰冷,每个字都很低沉,却都掷地有声:“苻虽国姓,却无权草率决定千万百姓的命运。若身处高位受尽供养,却弃家叛国、无土无民,莫说是她,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


    当晚,烛影透过胭脂红外帐映下一片轻红,苻洵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唇上胭脂,黑眸微眯:“姐姐,我这软饭吃得怎么样?”


    她没说话,深深看着他,眼神迷离。他心绪刚刚平复,又被她撩拨得目醉神迷,扣住她脑后用力亲吻,二人迷乱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她脸上晚妆已残,多了几分妖异之美。绛红薄绡的里衣朦朦胧胧像罩着一阵雾,皮肤冷白近乎透明,隐隐可见皮下淡青血脉,透着丝丝馥郁。是清甜淡雅的素馨,像迎着初阳、沾着晨露新开的第一瓣洁白。


    今天起床,她让人撤掉所有熏香,改为采摘各色鲜花插瓶,又换回香露。苻洵从元旭那回来后,一嗅满屋清灵干净,也觉得自己一身龙涎香太突兀,于是换了身新袍服,不再熏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皂角味,又清爽又潇洒。


    无需任何外物修饰,就是极美的人。


    舜英轻轻描摹着他眉角轮廓:“还以为你们初几才能到呢。”


    苻洵支起身子,认真地说:“六月底一定要到。”


    舜英忍俊不禁:“听说你们把舵手都累趴了百十个?急什么急?”


    “急着赶你生辰”,苻洵的声音语气平淡而笃定,仿佛一切理所当然,“七月初七,只是你被昭王收养的日子,从燮陵到昇阳最快也要七天七夜,你的真正生辰,本就该是六月底。”


    舜英一愣,忽然想起自己以锦瑟的身份与他拜堂那夜,他在洛川别苑门口说:“……我与你同岁,你的生辰在六月底,我的生辰是九月初八……”


    连她自己都忘了,他却还记得。


    眼圈一热,她勾住他脖子笑了:“我也不知道是六月初几,干脆就定作六月二十八,以后每年咱们过这个。”


    苻洵笑了:“好。”


    她又重复了一遍:“每年。”


    苻洵没有回答,低头深深吻住她,纠缠不休。


    内帐飘拂翻飞,月影白纱绣着浅粉芙蕖,光滑如玉的竹席印着芙蓉图案。荷花帐、芙蓉簟,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


    她还是得早起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