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之下壹冉红尘

第九十五章 村落斡旋:破冰之

祠堂的铜钟声还未散尽,傅瑶的战术靴已碾过青石板缝隙里的蓝色黏液。

晨雾裹着海腥味漫过村口歪斜的牌坊,晾晒渔网的木架后闪过几张警惕的脸。

"这些菌丝会通过汗腺侵入运动神经。"她举起检测仪对准屋檐下垂死的甲虫,屏幕蓝光映得眼角泪痣格外清冷,"就像提线木偶"

竹筐砸落的声响截断话语。

佝偻老妇拖着渔网退进石屋,门缝里漏出的方言裹着潮气:"外乡人别碰晦气!"陆明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海胆,紫黑色棘刺在掌心渗出幽蓝汁液。

祠堂偏厅的八仙桌泛着桐油味,刘村长攥着铜烟锅的手指关节发白。

傅瑶将全息投影调至祠堂三维剖面图,地下十七米处的红色光斑正规律脉动:"每十二小时扩张3,等菌丝网络覆盖整个村落地下水系"

铜烟锅重重磕在青砖上,惊飞梁上两只灰鸽。

陆明突然掀开褪色窗帘,正对三十米外仓皇缩回窗后的黑影——那人左耳垂缺了块肉,与盗墓案卷宗里陈三的特征照片完全吻合。

暮色染红晒场时,傅瑶在废弃灯塔塔顶调整量子望远镜焦距。

悬崖下的浪涛间,荧光甲虫群正沿着某种既定轨迹盘旋,尾迹在暮霭中拼出残缺的六边形。"这不是自然形成的迁徙路线。"她将图像同步给陆明,"像在给某种装置充能。"

话音未落,晒场传来陶罐碎裂声。

穿靛蓝布衣的妇人瘫坐在满地咸鱼干里,脖颈处新鲜的掐痕泛着诡谲的青色。

三米外的石墙上,歪斜的刀刻符号还在簌簌掉落碎屑——正是古墓壁画上标记陪葬坑的暗语。

"他们往井里投菌种!"跛脚少年突然从草垛钻出,怀里紧抱的玻璃瓶里漂浮着荧光菌丝,"我阿爷阿爷的腿"嘶吼戛然而止,陈三的三角眼在巷口一闪而过,少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仔般抽搐倒地。

傅瑶的解剖刀划开少年衣领,颈动脉处的菌丝孢囊已呈爆裂状。

陆明踹开吱呀作响的祠堂木门,神龛后的暗道涌出浓烈的深海腥气,墙缝里渗出的蓝色黏液竟像活物般避让着手电光束。

"这不是盗墓。"傅瑶用镊子夹起黏液里半融化的金属片,蚀刻的辐射标志在强光下清晰可见,"七十年代军科院的废弃实验舱,怎么会出现在古墓"

惊雷劈开浓云时,刘村长颤抖的烟锅终于点在祠堂地图某处:"陈家祖坟后有条暗河,上月漂上来个铁棺材。"他浑浊的眼球映着全息投影的冷光,"那些穿防护服的人,管发光的东西叫"活体电池"。"

子夜的老宅里,傅瑶额头抵着冰凉的窗玻璃喘息。

借来的碎花棉被压不住骨缝里渗出的寒意,床头陶罐里的退热草药随海风摇晃,在墙上投出魑魅般的碎影。

"三十九度二。"陆明掌心的茧擦过她滚烫的眼睑,汤匙磕在碗沿的轻响莫名令人心安,"刘老头说古墓阴气入髓,得用朱砂混着雄黄"

瓦片突然哗啦作响,陈三的狞笑混着咸腥海风灌入窗缝。

傅瑶强撑着摸向枕下配枪,却被陆明用被角裹成粽子:"逞什么能。"他食指压在她因高热干裂的唇上,另一只手甩出的匕首穿透窗纸,惨叫声伴着重物坠落的闷响震落梁上积尘。

老式挂钟的铜摆晃到第七下时,傅瑶在昏沉中抓住一缕温度。

陆明腕表夜光指针的幽绿里,她烧得嫣红的指尖正无意识摩挲他虎口的枪茧,像在解读某种加密的摩尔斯电码。

悬崖方向传来密集的振翅声,成群的荧光甲虫撞在窗棂上爆开磷火。

陆明用棉纱蘸着井水轻拭她汗湿的脖颈,墙外潮声里渐渐混入引擎的低鸣——那声音不像渔船,倒像潜水艇的加压泵。

窗缝里漏进的月光被潮气洇成毛玻璃状,傅瑶烧得发颤的指尖陷入陆明掌纹的沟壑。

陶罐里的药汁蒸腾起苦香,混着他袖口沾染的硝烟味竟酿出几分清甜。

"别碰瓷。"陆明屈指弹了下她滚烫的额头,指腹却诚实地将退热贴按得更紧些。

老式雕花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他军靴勾着板凳腿往床边挪了半寸,战术腰带上的金属扣与床头铜环相撞,在寂静里敲出颤音。

傅瑶混沌的视野里,男人喉结滚动的阴影投在斑驳墙面上,像座永不会倾塌的灯塔。

她烧得嫣红的唇擦过他虎口枪茧,含糊的呓语被骤然炸响的惊雷吞没。

陆明僵硬的指节蜷了又展,最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军用保温壶里的温水顺着交叠的掌纹滑进她干裂的唇缝。

黎明前最浓的黑暗里,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陆明军刺出鞘的寒光割开帐幔时,傅瑶滚烫的掌心正压住他后颈某处穴位:"东南角槐树,七点钟方向。"她烧得嘶哑的嗓音裹着战术素养的本能,"陈三的土腥味里混了硝化甘油。"

暴雨在晨光初现时转为绵密的雾。

刘村长攥着铜烟锅蹲在村口歪脖柳下,烟丝明明灭灭映着青灰色眼袋:"陈家小子今早套了驴车往北沟去。"他鞋底碾过石板缝里新长的荧光菌丝,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那铁棺材他们往棺材里塞了活人当祭品!"

傅瑶战术手套上的检测仪发出蜂鸣,全息地图显示菌丝网络已蔓延至村外盐碱地。

她突然弯腰拾起半枚踩扁的烟蒂,滤嘴处暗红唇印与陈三档案里的情妇特征吻合。

陆明军靴踢开堆积的渔网,锈迹斑斑的北斗星导航仪正在泥泞里闪烁,屏幕裂纹间隐约可见"三号码头"的坐标残影。

"声东击西。"傅瑶将导航芯片插进腕表,暴雨冲刷过的崖壁上,昨夜刀刻的暗语竟已生出荧光菌丝,扭曲的纹路正缓慢重组成海关检疫标志。

她转身欲问详情,却见刘村长惊恐地后退,枯瘦的手指向她身后某处——

晾晒海带的竹架轰然倒塌,陈三沾满泥浆的解放鞋深陷在菌丝丛中。

这个贪婪的盗墓贼此刻眼球凸出,脖颈青筋暴起如寄生藤蔓,嘶吼着撕开衣襟。

他胸口植入的金属装置正疯狂旋转,荧光孢子随心跳泵向四肢百骸。

"退后!"陆明扯着傅瑶后领滚进礁石缝隙。

陈三炸开的血肉在空中凝成诡异雾团,孢子在咸湿海风里舒展成透明伞盖,落地即腐蚀出冒着蓝烟的孔洞。

更骇人的是那些飞溅的金属残片,蚀刻的辐射标志与古墓里发现的实验舱残片如出一辙。

傅瑶抹去护目镜上的血污,镊子夹起块尚未冷却的金属:"高频声波发射器,专为激活休眠期的菌丝。"她将证据封入真空袋,崖下浪涛突然掀起异常规律的波纹,仿佛有巨型机械正在深水区运转。

刘村长颤抖的烟锅指向北面海域:"每月初七子时,黑雾里会有铁船影。"他佝偻着背脊退进祠堂阴影,石缝里新渗的蓝色黏液竟像有意识般缠绕他裤脚,"那些穿防护服的人往活人体内种发光的东西"

暮色降临时,傅瑶在村公所破旧的传真机前皱眉。

来自省厅的加密文件显示,七十年代失踪的科考船"深渊号"最后一次发出求救信号的位置,竟与陈三导航仪里的坐标完全重合。

陆明擦拭着染血的军刺,刀尖突然指向窗外掠过的夜枭——那飞禽爪间闪烁着不该属于自然的金属冷光。

当傅瑶掀开祠堂暗道口的青石板时,海风送来咸腥的警告。

成群的荧光甲虫聚合成箭头形状,尾迹磷火在潮黑岩壁上拼出残缺的船锚图案。

她战术手电扫过暗河边的脚印,某种加密符号的压痕在淤泥里若隐若现,像是用摩尔斯电码书写的情报。

涨潮时刻,陆明在礁石缝里捡到半张防潮纸。

被海水泡发的墨迹间,"三号码头监控盲区"的字样正在菌丝侵蚀下消融,落款处烫金的船锚标志却与"深渊号"航海日志的扉页图案惊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