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怨气撞灵
我自然不会说出此行的目的。
三十五号义庄是否存在都无从得知，万一说漏了嘴，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带，很容易给自己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我故作老练的点起一根烟，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就是送一些东西进山，跟你们的行当八竿子打不着……”
对方行事匆匆，各个又都是练家子的好手。
我估摸着他们的身份不简单，最次也是寻宝一派的，不想有太多的瓜葛。
吴奇倒是没有太过勉强，只是略显遗憾的回道：“真是可惜了，不过，进山就这一条道，这个时辰看日头明亮，老巫山的里头却不是如此。”
“既然有缘相逢，一起走一段路吧。”
这是信不过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秀玉，这种时候也不是找她拿主意，只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没想到，秀玉对这一伙人倒是不排斥。
我稍加思索，只好点了点头。
两边牛车同时出发，只是我车上装的东西少，一路都是走在最前边。
绕过前边倚着悬崖边的山道，彻底进入老巫山的主路后，确实如吴奇所说一般。
从外头看，日头正好照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上面。
可等完全进入老巫山，这些高大挺拔的树木遮天蔽日。
里头树枝被日光投影的照射下，在山路上形成一道道的树影。
偶尔有风吹动，枝丫稍有摇晃，这些影子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张牙舞爪……
这种场景看上去诡异，却无法让我的心底震惊。
最让我觉得老巫山不简单的是，眼下时辰最多一两点钟，可越是往里走，能见度就越低。
阻碍视野的有瘴气，可除了瘴气之外，还有‘黑暗’。
没错，就是黑暗……
一路上我都估算着时间，从进山到现在，最多一里路，天怎么就黑了呢？
我默默的攥紧收在腰间的罗盘，用余光瞥向跟在后面的吴奇等人。
吴奇又在抽烟，此刻正在小声跟他那边的人交谈。
牛车晃晃悠悠，但这山里头太过于寂静。
所以他们虽然谈话的时候尽量小心了，但还是被我听到了几句重点。
“吴哥，进山的时辰算好了的，是不是咱们烧的纸有问题？”
“别大惊小怪，老毛月起瘴气是常事，咱们只要算准自己的时间，不会出岔子的……”
这时候，那女人又将话题接了过去。
“早知道这样，就等七月十五过了，谁知道那乱葬岗以前真是战乱遗留下来的，还是活人祭……”
“我看啊，这地方邪门的很，待会儿到了那里，先别下地，让大牙先去探探。”
大牙罕见的没有反驳，只是瓮声瓮气的接过话茬。
“吴哥既然说今晚的月亮不缺不红，我就信的过他，待会儿我先走最前面……”
我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果然是干坟地里的买卖，赚的是死人活计！
别的我都不怕，就怕张三石给出的地图有问题。
老巫山很大，三十五号义庄原先被废弃过，后来才迁到这山里头的。
我担心这伙人要做的买卖，跟我此行的目的地重合了。
到时候，他们可不管我有没有发死人财的本事，一定会强行拉着我入伙……
想到这里，我又默默的看了一眼地图。
秀玉读懂了我的心思，很贴心的指了一个方位，这里事先被张三石用红色的朱砂标记过。
可不知道是因为山里头的瘴气太重，又或是黑暗笼罩的太快，我看着这道红点，好像飘在了纸上一般。
不管我怎么使劲瞪大眼珠，依旧瞧不清具体的方位。
幸好我带了罗盘……
可正当我准备拨动罗盘定位的时候，跟在后方的牛车吱呀一声，吴奇带着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却见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人忽然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绣姨，来搭把手。”
吴奇冲着那女人喊了一声，随即把牛车拉到一边，又重新跳了上去，跟那个叫绣姨的女人一起合力把人从上面抬了下来。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绣姨的腰间戴着一个小鼓，形似拨浪鼓。
但在小鼓槌的两端，还系着一小撮灰色的毛发。
她抬人的时候，鼓槌也跟着一起动，发出‘嗡嗡嗡’的沉闷响声。
大黑狗也不知是受了惊，还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冲着绣姨的方向狂叫唤。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绣姨一把将那人扔在地上后，细手又摸向了腰间的小鼓。
鼓声戛然而止，大黑狗也不再吭声……
吴奇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一边吧嗒吧嗒抽着烟，一边带着歉意道：“我这兄弟第一次进山，兴许是闻不惯瘴气，有点中毒的迹象。”
“你要是还往前走的话，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先前讲话时，都是各站一头，不是隔着牛车就是隔着几步路。
可现在吴奇走近我，一开口，口腔里混杂着一股怪异的气味，像是尸体腐烂的臭味。
所以他一开口，这臭味瞬间扑鼻而来。
我对任何动物的尸臭味有着本能敏锐的感官嗅觉，毕竟老光棍常年赶尸，身上也带有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可吴奇相貌清秀，举止谈吐也极有修养，嘴里的味道怎会如此奇怪？
莫不是，吃了烂肉？
我脑海中接连响起问号，嘴上也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
“行，那我再赶几里路，你们先作调养吧。”
本就是萍水相逢，吴奇等人再奇怪，也比不上我自己的事情。
索性我重新赶起牛车，可拉动缰绳的那一刻，却听背后的绣姨喊了一声。
“老吴，不对劲，吐的不是中午吃的面条，是黑水！”
黑水？
吴奇也顾不上我了，立马转身朝着刚才呕吐那人的身边跑去。
经过一番折腾，这人已经彻底昏死，任凭他们几人摇晃都没有动作。
而我却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一把拉住了缰绳。
藏于木雕里的巧云也浮现在了我的身前，深邃的眼眸扫视了一圈那些人。
“官人，他们犯忌了……”
巧云的身世我不知悉，可光凭她身上的气质判断，一定是出自于大户人家。
所以她一说犯忌，我顿时也联想到了什么。
“怨气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