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酣眠如梦,艳丽斑斓

“喂!杨天行,你有没有听我……”

谢梦洁忽然止住话头,柳眉倒竖,凝神细听远处传来的阵阵骚乱。

“不好,前面出事了……”她面色一变,口中急道,“走,过去帮忙!”

她想也不想拉起杨天行的衣袖,迈步就走,结果杨天行仿佛在原地扎了根,她掌中一滑,衣袖便脱了手。

“天行哥哥……”谢梦洁眼珠一转,瞬间换上了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声音也变得柔媚起来。

杨天行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迈步跟上。

谢老侯爷和他杨家怎么也算世交,如今碰到,他自然也不能由着谢梦洁遇到什么危险。

两人循着骚乱声回返,很快来到源头,只见原本还算整洁的包子铺周围,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几个临时搭起的粥棚被尽数掀翻,热粥混着泥土,洒了一地。

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正挤作一团,推搡、叫骂、甚至拳脚相加,哪还有半点往日里麻木、卑微的模样。

“住手!都给本小姐住手!听到没有?!”

谢梦洁见状,柳眉倒竖,立马娇声呵斥。

她快步上前,分开人群,尝试将扭打在一起的流民拉开。

只是,她虽习过几手拳脚功夫,可面对这些早已红了眼的流民,又哪里能起到什么作用?

谢梦洁枉自焦急,却被眼前这些已然红了眼的流民逼得连连后退,一时间,场面愈发失控。

“混账!”谢梦洁大急,无奈之下,只得狠狠跺着脚高声呼唤,“谢全!谢全你死哪去了?!”

她喊了几声,人群中才传来一声回应:“小姐,我、我在这——等等!柳小姐您不能……”

那声音眨眼便被淹没在嘈杂的吵闹声中,时断时续,根本找不见人影。

眼见场面愈发混乱,谢梦洁正心急如焚,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暗骂自己犯傻。

她急忙转身,只一眼便瞧到了刚刚缓步走到人群外围的杨天行。

“天行哥哥~”谢梦洁快步上前,抱紧他的胳膊,腻着声音恳求,“求你了,快帮帮忙,柳家姐姐还在——”

“行了,先放手。”杨天行抽回胳膊,眼神看着人群当中,声音冰冷。

“杨天行你——”

谢梦洁见他态度如此恶劣,哪还能忍得住,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杨天行根本没理她的意思,径直走进了人群。

“哼,先饶了你!”她恶狠狠想,看向杨天行背影的美眸中,却满是期待。

前方,杨天行负手而行,一步不曾停留,径直走向混乱人群中央。

他一路并未有什么动作,好似闲庭信步,可沿途所有扭打在一起的流民,全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纷纷向四周散去,重重跌倒在地。

“嘶——哪个狗娘养的推老子?!”

“让开,那是我的!咳,该死……”

“我的脚,别踩!我的脚啊!”

哀嚎四起,哭喊不断,一时间,场面竟显得愈发混乱不堪起来,谢梦洁看得咬牙跺脚,却又无计可施。

杨天行眼神淡漠,对周遭一切都仿佛视若无睹。

他脚下不紧不慢,继续向着人群中间迈步,更多人后退摔倒,带起喝骂惨叫声一片。

不过几个呼吸间,眼前混乱的人群便尽皆被分散。

眼前,只剩下一个骨架格外高大的邋遢流民,正蹲在地上抢食。

杨天行驻足,看着身前三尺,那高大流民身侧,他早间才见过的一大一小二女,正紧紧抱在在一起。

“囡囡,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不怕,囡囡不怕……”

少女身子几乎趴伏,牢牢护住身下的小女孩,声音颤抖不停,却一刻也没有停下安抚。

她怀中,小女孩囡囡却始终没有动静,既不哭,也不闹,仿若正自酣眠,沉入醉人迷梦。

“哼……”

杨天行垂眸,看像那正大口从地上捧起稀粥,混杂着满是尘土的包子往嘴里塞的流民,眸光冷意更深,渐凝成杀气——

那人手中,殷红大片,却不知是染着何人血水?!

“该死,谁推的我,好疼啊……”

“别挡我,我还要吃,都给我让开……”

“哪来的混账!敢——呃……”

场中混乱仍未有停止的迹象,已经有人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哭嚎怒骂,再次往中间回拢。

正当此时,极为轻微的“嗤”声响起,伴随杨天行平静无波的话语。

“再敢靠近一步,当如此人。”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可惜并没有多少威严在内。

“那小子在说什么?”有人疑惑,不解之余莫名心悸。

“呸,你当你谁呀?!”有人一怔,随即唾弃,根本不加理会。

“小子让开,别挡——呃……这这这,你干了什么?!”

头发披散的流民刚爬行两步上前,怒骂声到一半,却猛得瞪圆了眼睛,脚下疯也似得往后蹬去。

“他他他杀——”流民四肢着地后退,目露骇然,口中,惊叫声起,“他、他,他杀人啦——!!”

嗤——!!

几乎他惊叫声响起同时,一蓬血雾自场中那骨架高大的流民脖颈激射而出,染红周遭空气,血腥味,开始扑鼻。

“嗬……嗬嗬……咳咳咳——”

大个子流民双膝跪地,眼中渐渐失去神采,脖颈处浮现一条淡淡红线,喉咙深处吞咽混杂着液体倒灌的声音挤在一起,听得附近之人全都腹中泛酸。

“真……真杀人了?!”包子铺老板躲在粥棚一角,口中无意识低喃。

谢梦洁也怔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杨天行会如此干脆出手杀人,甚至她都没看见杨天行怎么出手,心中,忽而有些五味杂陈。

先前还嚷着叫着哭闹着的数十个流民尽皆身子颤颤,再也无人敢弄出声响,目光,全都死死盯向场地中央。

那里,血雾蓬起,渐成大片,一颗大好头颅,正自那人脖颈上断裂,缓缓倾斜。

血水,开始溢散。

可他的手,却还在僵硬地往口里塞着东西,至死也未停下。

脖颈彻底裂开,大股血水混杂着稀粥从断口处挤出,红白混杂,沾染泥土,淌下一片斑斓。

场中诡异而寂静,那红与白的色彩格外艳丽,却令所有人心生寒意。

“咕嘟……”有人忍不住,吞咽唾沫的动作刚做一半,眼神,却瞬间凝滞。

砰……

轻响传开,头颅轱辘坠地,泥水几点,溅起复又落下。

场中,所有人噤声瑟瑟,唯一人例外——

“囡囡,姐姐在这里,不怕,不怕……”

少女仿若梦呓,她的颤音空冥,余声悠远,久久回荡不休,飘入每一个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