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雷横遇宋江
宋江自上梁山后,日夜筹谋招安之事。只叹手下并无卓越头领可用。虽曾念及花荣,然其现今已为兵马都监。日后招安,恐难助其谋取更佳官职。况且,若今日诓骗花荣,恐杨芝褚绝不轻易罢休,往昔情分亦将荡然无存。
当日忽有几人来投,朱贵引其上山,聚义厅内乃登州来的解珍、解宝、邹渊、邹润,两对兄弟。四人将自身经历告知晁盖、宋江。二人欣然纳四位好汉入伙。
当日梁山泊上众头领齐聚,杀鸡宰羊,备下丰盛酒宴。席间,众人推杯换盏,气氛颇为热烈。
正当众人兴高采烈之际,忽有朱贵酒店小喽啰匆匆奔上山来,向晁盖、宋江等人禀报:“启禀天王哥哥,林前大路有一伙客人路过,小的们照例阻拦,欲收过路钱。其中一人自称郓城雷都头。朱头领知晓后,便将其请入店内,殷勤款待,此刻正在店中饮酒。朱头领特遣小的先来山上告知诸位头领。”
晁盖、宋江听闻后,皆喜不自禁。雷横乃宋江旧友,二人素有深情厚谊。宋江当即对晁盖言道:“哥哥,雷横兄弟乃我故友,今日过此,若能召其上山,实乃天赐机缘,万不可怠慢。”
晁盖与雷横相熟,也颔首应是,与宋江、军师吴用三人一同下山,亲往迎接。朱贵已将船只备好,将雷横送至金沙滩上岸。宋江一见雷横,赶忙趋前,躬身施礼,激动言道:“睽违日久,小弟心中常念兹在兹。今日兄长过此,实乃缘分所致,未知兄长缘何至此?”
雷横连忙还礼:“不必多礼。小弟此次是奉点哈差遣,前往东昌府办事,今日回程路过此地,不想被贵寨的小喽罗拦住。小弟提起贱名,朱兄得知后便执意留我在此,饮酒叙旧。实在是叨扰了。”
宋江听罢,大笑道:“何必客气!今日能在此相见,实在是天赐之幸。请兄长随我上山,与众位头领相见,共饮一杯。”
宋江于是引雷横上山。至山寨聚义厅,宋江将雷横引见与诸头领。众人见雷横气宇轩昂,且为宋江、晁盖旧识,皆趋前施礼。
晁盖当即命人重新置办酒宴,众人围坐,举杯共饮,气氛庄重。席间,晁盖问起朱仝近况,雷横答道:“朱仝现今于本县任当牢节级,新任知县对我二人多有压制,实非往昔可比。”
宋江借机恳切地劝雷横上山入伙,雷横却婉拒道:“家母年事已高,我实难离她而去。待我侍奉母亲终老之后,再来投靠。”
此后,宋江与雷横忆及往昔情谊,交谈甚欢。雷横见梁山泊诸头领豪爽仗义,心中亦生几分钦佩之意。
一连五日,雷横在梁山泊做客,每日与宋江畅谈天下事。宋江借机向雷横讲述梁山泊之壮举,及众头领之壮志豪情。
雷横闻后,心中感慨万千,对梁山泊之好感愈发深厚。雷横旋即辞别下山,宋江等人再三挽留,然雷横去意已决。
宋江和晁盖见其执意要走,遂赠他一百两银子。众头领一路送至路口,目送他乘船渡过河,返回郓城县。
临别之际,雷横对宋江说道:“此次相逢,实属难得之机缘。他日若有需要,小弟定当全力以赴。”
此般作为,雷横无疑是自蹈死地,贪恋美酒佳肴,觊觎金银财宝。全然忘却自身乃公门中人,官府差役。宋江已非昔日押司,晁盖亦非往昔保正,二人皆是反贼,梁山草寇!与贼寇饮酒作乐五日,登上梁山还收受金银。需知其身负公差,身旁尚有十数名衙役相随,如此行径,岂不是自寻死路?
雷横离开梁山泊后,马不停蹄赶回郓城县。他先归家拜见老母,更换衣物,继而携回文前往县衙拜谒知县,禀报公务并缴销公文批帖。
知县大人已知晓雷横与梁山贼寇有所牵连,心中不快,面色阴沉,开口冷言:“都头近日莫非行动不便,此趟公差竟耗时如此之久。若是身体有恙,不妨家中歇息调养。”
雷横只得遵命,交还令牌,返家休憩,听候传唤差遣。次日,雷横于街市赌坊闲耍,忽闻身后有人高呼:“都头何时归来?”
雷横回首观瞧,原是本县一游手好闲之徒李小二。雷横答道:“我昨日方才返回,今日未见你在此耍钱。”
李小二笑道:“都头离家日久,不知近日有一自东京而来的行院女子,名唤白秀英,色艺俱佳。她曾前来拜谒都头,奈何你不在。现今她于勾栏中说唱诸般宫调,每日有戏舞、吹弹、歌唱,引得众人纷至沓来。都头何不前去一观?此女着实堪称绝色!”
雷横闻得此言,又在赌档耍光了钱,无事可做,心下痒痒,便随他一同前往勾栏听曲。但见勾栏门口高悬金字帐额,旗杆上挑着等身靠背,人潮涌动,鼓乐喧天,好不热闹。
雷横入得勾栏,径自在青龙头上的首位落座。戏台上正演着笑乐院本,李小二于人群中遇着熟人,出去耍弄一番骰子。雷横却不察其已离去,只顾盯着台上表演,只觉新奇,不时高声叫好。
表演既罢,一老者头戴磕脑儿头巾,身着茶褐罗衫,手持扇子,登台开科道:“老汉乃东京人士,名唤白玉乔。如今老迈,全仗小女秀英歌舞吹弹,侍奉诸位看官。”
锣声骤起,白秀英款步登台,向四方参拜道:“人生衣食实不易,女子登台着花衣,莫怪奴家催赏钱,若有生计何须言。”
白秀英捧起盘子,指着言道:“财门起,利地住,吉地过,旺地行。手至眼前,勿教空过。”
白秀英托着盘子,先至雷横跟前。雷横伸手摸向口袋,却惊觉已然输得精光。四处找李小二不见,只得面露窘色,开口言道:“今日忘带银钱,明日一并赏你。”
白秀英笑道:“头醋不酽二醋薄。客官,做买卖都讲个开门红。官人坐当其位,可出个标首,我这盘子才好往下递啊。”
雷横面红耳赤,解释道:“我一时忘了带钱,并非舍不得。”
白秀英不依不饶:“官人既是来听唱,如何不记得带钱?”
雷横无奈道:“平日我赏你三五两银子也不打紧,只是今日忘了带来。”
白秀英冷笑道:“官人今日一文也无,提甚三五两银子!正是叫人望梅止渴,画饼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