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柳元救衙内

朱仝闻罢，沉默良久，方沉声道：“先生此言差矣。此等言语，切莫再提，恐为外人所闻，多有不妥。雷横贤弟，他既已犯下死罪，我念及义气，放他离去，然他如今无处容身，只得落草为寇。我本欲在此地为他赎罪，期盼他能早日返乡，重归良民之列，又岂会行此不义之事？二位还是请回吧，莫要在此处惹出是非。”

雷横急道：“哥哥在此，不过是屈居人下，侍奉他人，实非大丈夫所为。若非小弟执意邀哥哥上山，那晁、宋二位头领，对哥哥亦是仰慕已久，切不可再耽搁了。”

朱仝怒斥道：“贤弟，你怎会说出如此言语！你难道忘了，我因念你母亲年迈，家境贫寒，才放你离去，今日你却来陷我于不义！”

吴学究一摇羽扇笑道：“既然都头执意不肯前往，那我等便自行离去，就此别过。”

朱仝拂袖而去，含着怒意道：“烦请告知宋公明，就说我福薄命浅，辜负了他的大恩大德。也请转告晁保正，此处甚好，我宁愿在此侍奉小衙内终老，梁山头领之位，我是万不敢当的。”

朱仝疾步赶至桥边，只见尘土飞扬处，两条人影缠斗正酣。那"黑旋风"李逵赤着上身，两把板斧舞得虎虎生风，招招直取要害。柳元却将长棍使得如银龙出海，化棍为枪，拦、拿、点三式连环，将李逵的攻势一一化解。

柳元一个鹞子翻身，长棍横扫，逼得李逵连退三步，厉声喝道："黑厮！我二人念在宋公明面皮，处处留手。你这厮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用迷药害那四五岁的小衙内！若不是知道你是梁山好汉，只当是拐卖孩童的贼人，早就取你性命！"

李逵闻言，双目赤红，板斧猛劈："那个要你让，有本事降住你爷爷。俺奉哥哥将令，特来救朱仝兄弟上山享福！你这撮鸟，休要坏我大事！"说罢又是一阵猛攻，斧风呼啸，震得桥边柳枝簌簌而落。

柳元见李逵冥顽不灵，眼中寒光一闪，腰马合一，长棍如蛟龙出海，正是"凤凰三点头"的绝技。但见棍影翻飞，三点寒星分取李逵上中下三路，快若流星赶月。

李逵虽力大无穷，奈何板斧沉重，招架不及。堪堪挡过三招，柳元长棍已如灵蛇吐信，三招被挡，扭身一几横扫千军。只听"砰"的一声，李逵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朱仝听罢前因后果，怒发冲冠，一个箭步上前，麂皮靴踏住李逵胸膛："黑厮！你老实交代，可是宋公明指使你掳走小衙内，逼我上梁山？"

李逵挣扎着撑起身子，喘着粗气道："吴用军师说...说你推三阻四...教我杀了那小衙内，断了你的退路...好教你安心上山坐把交椅..."

"住口！"朱仝怒极，一脚将李逵踢开数步，"你们这般兄弟情义，当真令人齿冷！朱某无福消受！"说罢"嗤啦"一声，将长袍下摆撕作两半，"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吴用见状，轻摇羽扇，长叹一声："今日之事，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等还是速速回山，禀明天王哥哥再做计较。"

正欲转身，忽听得一声清朗呼唤："吴学究且慢！"只见史进龙行虎步而来，一身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站定身形，目光如电，环视众人："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尔等今日所为，既违背了晁天王聚义时的初衷，更辱没了宋押司'呼保义'的威名。"

他顿了顿，语气转厉："我兄长待你等以礼，是念在你们为人正直，乃忠良之辈。若再这般胡作非为，只怕连这点香火情分也要败尽。今日我且放你们一马，速速离去。若敢再来犯，必率大军踏平梁山，片瓦不留！"

吴用面上一阵青白，勉强抱拳施礼，带着李逵、雷横匆匆离去。李逵揉着酸痛的屁股，嘟囔道："那厮的棍子使得忒快，力道也大得紧。俺铁牛这两把板斧，竟奈何他不得。"

吴用摇着羽扇，望着渐行渐远的史进等人，叹道："杨大人麾下当真是卧虎藏龙。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军官，竟有这般身手。今日之事，倒是我们小觑了天下英雄。"

朱仝抱着昏迷的小衙内回到府衙，夫人见状，脸色骤变。待问明缘由，更是面若寒霜。自此，朱仝再不得见小衙内一面，更被贬至牢城营做了个小牢子。若非史进亮明身份，再三周旋，只怕连这差事也保不住。

柳元在牢城营外寻了一处农舍，花了十五贯钱置办下来。他亲自监工，将破旧农舍修葺一新，交与朱仝："兄长且在此安身，莫要住在牢城营那腌臜地方。"

柴大官人闻讯，当即送来白面两担，猪、羊、牛各一头，又使了银钱叮嘱农户好生照料："朱都头要吃肉时，尽管宰杀，不可怠慢。"

史进、柳元陪着朱仝饮酒解闷，一晃七八日过去。二人正欲告辞回青州，忽见柴府家丁快马送来一封急信。

柴进展信一看，脸色大变："不好！我须即刻动身前往高唐州！"

史进忙问缘由。柴进道："我有个叔父柴皇城，现居高唐州。那知府高廉的妻弟殷天锡，强占我叔父花园，气得他卧病在床，性命垂危。叔父无儿无女，特来唤我前去交代后事。"

史进皱眉道："柴家乃太祖钦赐丹书铁券，天下官吏谁人不知？这高唐州知府怎敢如此放肆？"

柴进叹道："那高廉本是荒野道观里的道士，靠着高俅的关系才得了这官职。他哪懂得官场规矩？只怕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史进闻言，立即回府修书，放出信鸽急报青州大营。当夜，三位谋士联名回信，又将计策一一列出：既要救出柴皇城，又要让杨芝褚从中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