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脱壳金身

    楚粼示意随从打开了门,杨舒沁静静安睡,若不是已经睡了一日一夜不怎么醒来,亦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除了沁儿,还有谁如此吗?”


    重音与楚勋相视摇头,凤儿眼神询问,流茵表示不知,颜崇安观望确认,上前拜道:“殿下,下官还未去查,暂且不知。”


    楚粼搭了杨舒沁的脉,又翻开她的手心查看,脸色没有变化,只道:“果然。”


    “什么意思?”楚勋心中有所猜想,却不敢说出,靠近去看。


    杨舒沁手心泛红,是那种因保暖太好而手脚发热的红,楚勋不明白有何异常,蹙眉不语。


    楚粼望向他,“二十年了,你就不觉得奇怪?”


    楚勋知道他说什么,心里没了底,他不知之后会发生何事,“我……我……”


    “你读书识字,两耳不闻窗外事,甚是乖觉,沁娘娘……好像也待你不错吧?”


    “可是……”


    “可是你没有一点儿伤心过对不对?因为她不是你的娘,也不妨碍你读书。”楚粼起身往外走,没有看他人如何表情。


    楚勋匆忙跟去,“非我本意。”


    “那就做些你本意该做的。”楚粼站住回头,侧目而视,“二哥,我还要去父王那里,先行告退。”


    重音前去劝解,“殿下,别急,三殿下刚回来,奴婢以为,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流茵仔细查看了杨舒沁的手,没有发现异样,“许是我们多心了?”


    凤儿摇头道:“不知,这里没有与他熟的人,不能轻易信他,虽是主上让陛下召他回来的,但有什么用,主上没有说,当年的事,他的母妃,刘美人,也有嫌疑……我们做好该做的,警惕着些便是。”


    “好。”


    颜崇安听着两个姑娘商定,左右已无事要守,道:“我现在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出现异样的人。”


    凤儿忽似想到什么,喊住他,“等等,天崇卫判官何在?”


    颜崇安收了正要离开的动作,想了想,“哦……判官只留守府衙,很少出门。”


    “嗯……”凤儿点头默然。


    ……


    丰城医馆的大门连日敞开,如今终于关上,林汐之跌坐在地,背靠药架,闭上眼去。


    柳随风以为她出了什么问题,“之儿,怎么了,哪里不适?”


    “我觉得头脑空白,昏昏沉沉的,许是放了太多血了。”


    “我看看。”


    他握起她的手,脉搏略急,呼吸平稳,“我去给你抓些补血气的药来,你在这里歇着。”


    林汐之闭眼点头,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她睡了过去,梦里有个人,狐裘披身,背对着她,“我会早些回来。”


    一扇门关上,她发现自己在一处厢房里,貌美的花魁在修剪花枝,歌姬在一旁弹着琵琶,曲声温润轻灵,一紫衣乐人推门进屋,坐在她身边,她抬眼望去,没看清那张脸,只觉得画面熟悉至极,似是在哪里见过。


    那乐人将她抱起,放倒在榻上,“我想你了。”


    她自然而然地回道:“我也是。”


    “也是什么?之儿做什么梦呢?”


    柳随风的声音入了梦,林汐之睁开眼,房中是昏黄的烛光,已是夜半,药香自园中散入各处,连最偏角的房间,也都是药味。


    “我睡了很久?”


    “嗯,药都凉了,但你睡得安稳,我便没叫你,想着好好休息也可恢复血气。”


    林汐之坐起来,笑道:“我感觉好些了,不晕了,你拿药来吧。”


    “温着呢,大小姐。”柳随风从桌上小炉上端起了药碗,“我在里面放了嘉蓝花,不苦,还有花香,你尝尝。”


    林汐之接过道谢,刚喝一口,正要夸赞,有人敲门,“柳医师,柳医师。”


    “进来。”柳随风高声道。


    吴悔推门而入,递上了医馆学徒们对尸首的记录,“殿下让我把这个送到你这里。”


    柳随风接过,不屑,“他人呢?”


    “殿下说有要事去办,丰城就交给柳医师处置。”


    “我?!”柳随风大惊失色,“不是,他去哪儿?朝廷派他来巡查办事,他这是渎职啊!还交给我?我能干什么?!”


    “殿下说了,他已让手下去陛下面前为柳氏请宫,他相信柳医师都能办到的。”吴悔目光转向林汐之,“还有,那个……瑶儿说想见王妃,不知……”


    “是……谁?”林汐之发觉自己并不知道谁叫瑶儿。


    吴悔解释道:“就是我家娘子,庄家大小姐,庄忆瑶。”


    林汐之望向柳随风,苦恼着摇头,柳随风理解了片刻,问道:“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庄家又是哪家?王妃……是指我吗?”


    吴悔发觉异样,不做声,柳随风翻了翻手里几张纸,字迹规整,样样俱到,他望向半开的门扇,思量许久,将一叠写满了字迹的纸卷起,在自己手上拍了拍,“这个嘛……”


    林汐之与吴悔皆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看着他等下一句。


    柳随风拉起林汐之的手,笑意扬起,“我们先一起去看看。”他扶着林汐之起身,又看了看吴悔,“走吧,带路。”


    楚逍与鬼羯漏夜出城,马蹄往北,披风裹了新起的花香,当春时节,积雪尽消,鬼羯望向天际,北斗阑干,“主上,姜离会听咱们的吗?”


    “至少他肯定不姓上官。”楚逍目视前方,夜色携来星斗,映在他眼中。


    柳随风常看漫天繁星,扫过一眼,舒爽吸气,“天气好,办事也爽利,可别再下雨喽~”


    林汐之跟着他,不知前后,想不起来,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偶尔望天,街上依旧没有市集,几只猫狗悠哉窜过,吴悔一眼一眼瞄她。


    府衙内室几具尸首静静躺着,皆不是来吃席的,而是席间其中几位客人的家眷、下人,未曾露过脸面。


    “我来看看!”柳随风进门便卷起衣袖来,仵作身旁两个府兵拦在他面前,他握拳砸了他们的脑袋,吃痛甩了甩手,“这脑壳还真硬啊。”


    吴悔拉着林汐之躲到一旁,“哇,郎中还打人啊?”


    林汐之点头道:“一般该打的还是打打吧?怎么了?”


    她毫无感触,不惊不惧,淡淡然只是看着,吴悔咽了口唾沫,“没,没怎么。”


    柳随风拉了药杵抡在府兵劈来的刀上,照着他们手腕砸去。


    庄家的府兵刀脱了手,忍痛后撤,怒道:“你这刁民到底是谁?!竟敢擅闯府衙!”


    柳随风眉眼带笑,“官爷,我是御史大人钦点的验尸官和接盘侠,你们问了吗?不知是忠心还是心虚呢?”


    仵作乃庄家表亲,名唤庄文彧,将手中刀具放入铜盆水中,看着刀上血迹散开,与水相融,他深吸了口气,“三殿下自己不来,让你来,想必你有一手?”


    “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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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文彧看了柳随风半晌,“楚粼,就是离宫修行,为大启祈福的三皇子,柳医师难道不知?”


    柳随风想了想,装作大悟,“哦!怪不得姓楚呢,原是这样!”


    “三殿下离宫二十年了,记得的人很少了,也不奇怪……”庄文彧有拿起另一小刀,掀开了一具尸首的盖布。


    林汐之低声自语,“三殿下?”她脸上忽然热起来,她不是誉王妃吗?怎似与三殿下有些……天奶啊……


    吴悔歪着身子看她,“王妃?王妃!”


    林汐之猛的一搐,心跳到了嗓子里,“啊?我,我我我,我们去看看吧?”


    “看?!你确定?”吴悔双目惊奇。


    “啊?”林汐之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柳随风绕过庄文彧,在另一侧水盆里拿了刀,“敢问庄师傅……看的如何?”


    “胃里没有异样,但心肺俱损,似长久心疾一般,可若是心疾,应不会一夜同时死几个才是。”


    林汐之过去一看,怔住,背过身去,“这……这有什么发现吗?”


    庄文彧循声回头,直起身来,对着林汐之背影,深深一拜,“想必这便是三殿下请回来的菩萨神人了。”


    吴悔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刀子上,挡在两人之间,“这是誉王妃,你们可别怠慢了。”


    庄文彧眉间一蹙,“誉王妃?”


    林汐之道:“只是未婚妻。”


    庄文彧眼神一动,“哦……是吗?不知林侯身子如何?”


    柳随风抢过话来,“林侯身子硬朗,只是手脚不大利索了,都好。”


    庄文彧了然一笑,“哦……是这样。”


    “我们还是说回这案子吧。”柳随风将庄文彧扳回,让他去看那尸首。


    吴悔对林汐之招了招手,低声唤她,“王妃!过来,过来!”


    林汐之横着挪了几步,不想再看那停尸台上的东西,转身面向吴悔,走了过去,长舒了口气,“我该听你的才对。”


    吴悔拍了拍胸脯,“王妃就呆在我这儿,大人说了,我来负责王妃安全。”


    “楚粼?”


    “是,小的可是收了钱的,保证办好。”


    “可你自己的生意呢,你娘子呢?”


    “我已雇了伙计照看,娘子已得了解救,帮我看着呢。”


    吴悔意气风发,林汐之愣愣点头,目光转向柳随风,“你还要多久?”


    柳随风正细查着尸首各处情状,迟迟才反应,“我?呃……那什么……吴悔你带之儿去找你媳妇儿唠唠吧。”


    吴悔乐得其所,“是,小的这就带王妃过去。”


    难得的朗月柔风,雨气清缭,庄忆瑶在房中读书,抬头窗外已明月偷探,“也不知王妃愿不愿来……”


    清简宅院只有约莫两进,大门打开时庄忆瑶听见了两人的脚步声,她理了衣裙起身,想要去看看,便听得吴悔唤她。


    “瑶儿!”


    庄忆瑶快步绕出院子,在厅里见着了林汐之,上前礼拜,“小女子见过誉王妃。”


    林汐之连连后退,“不不不,只是未婚妻,不算的。”庄忆瑶梦中仙般的脸落在她眼中,她想起了城主府邸中的那庄婚事,“哦!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我就记得我吃了顿饭,嘿嘿……”


    庄忆瑶与吴悔相视一眼,“王妃有趣,请里边儿坐。”她领着林汐之入了房中,将吴悔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