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复仇
卧房门窗里透出一片昏黄灯火。他低声吩咐还候着的值夜丫头婆子去歇了,轻轻推门,入了内室,看向那道半遮半掩的垂帐。
裴言安走进去,看见她躺在拨步床上,一头如墨长发披了一肩,却难掩身形窈窕,腰肢细软,肌肤莹白,虽未看清脸面,可这一身仙姿玉骨却已经叫人迷了眼。
幽幽暖香,直熏胸臆。
她朝外侧卧,一臂弯起枕于脸畔,正捧着一本书看,臂若玉笋,腕白肌红,睡态绰约,鼻息间又一阵女儿体香。
他胸间气息不禁浮动,便屏住了呼吸,转头正要熄灯,床上徐清梦动了一动,慢慢睁开双眸。
裴言安看着她手中的书,问道:“你识字?”
徐清梦道:“在家时,父亲教过一些,现在想多认识一些。”
裴言安点点头,走过来问:“看到哪里了?”
徐清梦:“看到‘风气’这里了。”
裴言安瞥了一眼她手中那本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说:“明天休沐,若是有闲,可以教你识字。”
徐清梦抬眸凝视男人:“那便有劳爷了。”
裴言安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忽却听他轻声道:
“早上的避子汤,你喝了?”
裴言安抬眼,看了徐清梦一眼。
徐清梦说:“喝了。”
她的一头乌黑秀发梳成了已出阁女子的鬟髻,发鬟结在头顶,发尾青丝如燕,自然垂落双肩,一身浅粉衣裙,娇嫩的像枝初初绽开的海棠,就这么站在他的侧旁,双眸凝视着他,眸光微微紧张,又似是满含期带。
裴言安忽然觉得,日后给这个女子一个孩儿也不是不可,便道:“等以后时机合适,我会考虑让你怀上孩儿。”
徐清梦从床上坐起来,双颊含羞欲语。
裴言安淡淡抬眼,忽然道:“伺候我更衣吧。”
徐清梦点点头,乖巧地起身,男人今日穿的是一件靛青色圆领长袍,她抬手将男人脖颈左侧,衣领的结解开,然后从他展开的双臂下脱了下来。
然后服侍他沐浴。
沐浴出来后,裴言安两只漆黑眼睛,清冷冷地默默看过来,这男子,真真生的那叫一个琼枝美树,因刚沐浴出来,屋里温暖如春,身上也只松松地披了件中衣,半掩了衣襟,三分病态,七分风流,才被他这样瞧了片刻,徐清梦的一颗心便忍不住噗噗地跳,恨自己无用,干脆转过脸面朝里不去看他。
裴言安自己穿好衣裳,走到床边,徐清梦走过去,帮他脱去靴子。
脱靴子的时候,出神了一会儿,是谁把她害到为奴的下场呢?
正出神,忽然一只手穿过自己的腰间,整个人被他轻轻一带,进了他怀里,温热的薄唇印上粉嫩的朱唇。有些冰凉的薄唇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温热的舌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唇齿交缠之间,徐清梦能感觉到唇上轻微的刺疼,更多的却是一种眩晕感,鼻息之间全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然后他把她放平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徐清梦轻笑一声,反客为主,玉腿分开,坐在了他的腰上。
裴言安迷离的目光立时变得清明了,两只黑漆漆的眸子,沉静地注视着她。
徐清梦微微一笑,将粉润的唇瓣凑到他嘴唇,张嘴,轻轻含住他的唇,用灵巧的舌尖描绘着他的嘴唇。
轰——
一道滚烫的热流从足底涌上了裴言安的脸庞,裴言安怔了一下,转眸看徐清梦。
徐清梦闭着双眸,浓密鸦黑的羽睫轻颤,她像一名攻城掠地的士兵,这般不顾羞耻地亲他还不算,深深地吻住了他。
裴言安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一时间竟忘了有所反应。
半晌,徐清梦收回了吻,张开双眸,欲语还羞地看着他。
裴言安深呼了几口气,心跳渐平,沉下眸道:“谁准许你这样对我的?”
徐清梦咬唇,含含糊糊地道:“爷不喜欢吗?”
裴言安沉默了,稍倾,猛地抬手,将她一把压在床榻上,脸庞对着她,略带命令的语气道:“以后我叫你这样吻我的时候,你在吻我。”
他很抗拒发生在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这会让他有一种事情脱离预设的失控感。
她软软糯糯地说道:“那我知错了,爷。”
被他亲着亲着,不知何时,心里的疑结又不知道从哪又冒了出来。
事后,徐清梦在男人怀里,悄悄地瞥了一眼,故作惊讶地道:“爷,你是怎么了?”
闻言,裴言安轻笑了一声,道:“不知羞,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徐清梦抬起脸,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终于确定了,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种彻头彻尾的雏儿!
那他前妻生得孩子他竟也是认为是他的种吗?
徐清梦直到半夜,依旧被震惊到没有睡着。
……
第二天,裴言安让徐清梦留下一起用早饭。
用食十分规矩端持。 用过膳后,底下人上来把菜撤下。
裴言安忽然道:“你平时喜欢什么?我让厨房以后做。”
徐清梦想了一想,道:“不知道,我没有讨厌吃的,什么都行。”
裴言安看了她一眼,自从发生过那样亲密的事,待她自然也不同旁人一般了。
他不是不知道他的那些同僚们,是怎么样宠爱女人的。
“你想要什么,和我说。”
男人话中带着宠溺,引得正好抬着东西经过的两名丫鬟侧目。
徐清梦脸色绯了几分,她微微垂着眼帘,粉唇含着娇羞:“我有一事想求爷。”
男人勾手,以指背轻轻地抚过她柔软的乌丝:“说。”
“我想出门去城里逛逛,可以吗?”说罢,她仰着脸,一双水盈的眸里含着期待。
“想买什么?”
“府里什么都不缺,我也不是想买什么,只是自幼听说京城繁华,还未曾见过,想出去见识见识。”徐清梦轻声软语,倒也没有说非去不可之意,只是眼底却流透出几分对未知繁华的憧憬。
裴言安没有不应的道理:“想去就让伺候你的丫鬟找管事安排车子,出门带上丫鬟,再带两个小厮。”
“多谢老爷。”
徐清梦眼底泛过亮光,心中欢喜却不敢表现太过。
其实上京如何繁华又与她何干,她是想寻个机会了解外面的世界,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让好叫她日后存活,不至于出了金丝笼就死了。
裴言安看着那难掩的喜意,眼底滑过一丝异光,随后转身吩咐崔金水道:“去库房拿些银子给汐姨娘。”
“是,爷。”崔金水应道。
裴言安出手不算大方,只给了她五十两银子。
管事那边却是存了讨好老爷身边唯一侍妾的心思,亲自去下面安排了府里最好用的马车。
徐清梦带着银钱和几样不喜欢的金银首饰,坐在马车上,心里开始计划着怎么用目前有的这些银钱鸡生蛋,蛋生鸡。
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得宠,也不过跟金丝雀一样,以后说不定怎么样呢,那天被主人厌了腻了,没有安身立命的本领便只有等着死亡。
而做这些都还得悄悄打听,以免裴言安知道了。
给她驾车的车把式是裴家的家生子,五十来岁的人,儿子就在裴言安的手下当差,他对上京城十分熟悉。
路上,徐清梦听着外头的声音,知道是到街市上了,便打开轿帘儿,观察着街道两旁酒肆商铺的动静、引车卖浆者的言谈举止。
徐清梦心里暗暗地记了下来,最后借着口渴泛累,让他在一家书芳茶楼停了下
进去后,她找了个雅座,点了一壶君山毛尖,又点了两样糕点,在靠窗之处坐了下来。
临窗而望,能看到上京城一片繁华,更能看到京城里有哪些人在做哪些生意,尤其是有没有女子出门做生意。
徐清梦趴在窗子上看了一会儿,果真叫她看到了几个挑着竹箱出来卖珠花手帕的妇人。
她心下有了主意。
在茶楼待了一会儿,徐清梦带着两个丫鬟下去,让车把式留在这里等,她们出去逛逛,晚些便回。